第17节(1 / 2)

“祖母!这风大,您怎么能在这里等!”林长缨走到林老太君面前,凝在眉眼的阴霾多少散去些,喜上眉梢。

“好孩子!祖母就是想早些看到你。”

林老太君轻抚着她的手背,眸中似是蒙上了层雾,声音多了几分颤抖。

林枫实一如既往地打圆场,感慨道:“长缨,母亲很是挂念你啊!从昨儿个就开始念叨着你今日回门......”

林长缨看向夫妇二人,面色稍显冷静,合乎规矩地行了个礼,“叔父叔母。”

谢氏有意往马车探了探,有意问道:“长缨,怎么不见安王殿下人呢?”

倏地,空气凝滞了几分,陷入微妙的气氛。

萧雪燃无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谢氏会来找茬,刚想开口,却被林长缨明眸中威严勒令退下,只好悻悻地待在原地不动。

“无妨,殿下有事要忙,更何况舟车劳顿,我也不想让他来。”

林长缨淡声回复着,不如谢氏所愿,并未下到她的面子,反而不卑不亢,看是并未放在心上。

林老太君心有成算,这高门大宅里的小心思,她又怎会看不透,随即乐呵呵地笑起来,敲了下拐杖,声如洪钟道:“家嫂,孙女回家难不成一定要带着姑爷?”

“母亲,儿媳不敢。”谢氏顿时花容失色,连忙颔首行礼。

林老太君为前朝大周世代庇荫的忠勇侯王氏之女,虽早已远离朝堂纷争,直挂闲职,但仍凭借着世代治学的族学书院受各地学子推崇学习,至此享有盛名。

谢氏心里清楚,林老太君虽让她打理林家后宅之事,但林家的钥匙没有交到她手上,如今一句轻笑之言,其间蕴含深意昭然若揭,林枫实亦是不敢吭声,只得恨铁不成钢。

“好了,长缨归宁,你快去看看家宴准备成怎么样吧!”林老太君说着,牵着林长缨的手往宅子里走。

谢氏捻着手帕攥紧,心中多有羞愤,但心生一计,颔首道:“是,儿媳这便去看看,恰好昔王也来了,今日可算是热闹了。”

昔王!

林长缨一怔,他怎么也来了......

第25章明志三谢......

只是一瞬,她依旧面不改色地扶着林老太君跨过门槛,并未有谢氏想见之色,不料思虑之下,不远处却传来往来丫鬟颔首地轻唤声。

“昔王。”

不多时,掠过梅花残枝,只见白玉小路上有一身影拂掠,身着朱红团云金纹,腰佩玛瑙青玉,浑身凛冽成雍容华贵和威严相逼的气焰,竟让人错生天子之威。

萧雪燃一拍脑门,没眼看下去,这好不容易回个林府却糟心事一大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全来了。

沈怀松的身后依稀可见粉黛碧蓝身影,林心然生的小巧,被前路之人遮挡着娇躯,身着藕荷霓裳裙,披着糯白绣蝶披风,尽显娇俏姝丽,颇有高门小姐之风。

众人礼数周全地行礼,沈怀松抬手示意,但目光仍停留在林长缨身上,毫不掩饰,回过神来,便有意走到林老太君面前,低眸道:“今日微寒,又恰好休沐,本王便想着来探望林老太君,没想到刚好撞上归宁的立青。

咔哒!不远处的萧雪燃愤愤地折下一株梅,嘀咕道:“那这刚好还真是见鬼了!”

所幸并未有人听见。

林老太君微眯眼笑着,早已看穿沈怀松的心思,但又不好明面上驳斥,自会说些场面话过去。

忽地,微风拂过,点缀在枯枝上的梅花不甚吹拂,簌簌而落,再随着细风在空中打了个旋,闯入众人视线。

梅花香落,雨雪相融,的确是个于寒冬中赏梅的好时节,只是天公不作美,时常发出闷轰响,扰人清闲。

谢氏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上前说道:“昔王殿下,林府西角有一处梅园,现下梅花全开,已是赏花的好时节,不如让心然带着您去梅园,赏花饮茶。”

“林夫人所言极是。”

沈怀松似乎甚是满意,转眸看向林长缨,她正和林老太君小声细语,并未看他,落到此处,他有些急道:“长......立青许久未归家,不知可想赏故家之花。”

林长缨顿时愣住了,看向林心然。

林心然亦是稍稍愣住,可不过一瞬,于众人前恢复神色,有意使眼色给谢氏,让她莫要轻举妄动,悯笑道:

“堂姐难得回来一次,自然得好好看看家里的花。”

举止端方得体,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长缨长舒一气,早知道这次回来定然会事发多事,可也没想到竟是如此,如今她也心知肚明,遮遮掩掩地反而不妥,还不如坦荡干脆点。

“承蒙殿下好意,立青自当不负盛情。”

说罢,还唤上萧雪燃一块,原本两人行的赏花对饮,如今却变成了四人行的各自为阵,颇有杀伐决断之感。

一番简短的嘘寒问暖后,林家众人便各司其职地忙活了,林老太君虽颇有不愿,好不容易祖孙两能好好说说话,现在也只好暂且搁置了。

三人走到梅园轩亭下落座,林心然正点茶注汤,手法娴熟老练,难为谢氏拜托母族请宫里的老嬷嬷来给她上过课,这官家娘子会的她也一样不落,如今亦是上京城内同龄女子中的三昧手,调膏注水不在话下,就连茶筅击拂时也应用得当。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作出了新茶,茶沫勾着茶汤在茶面上形成各式各色的图案,咬盏不散。

落成,林心然将茶盏双手奉上,颔首道:“殿下,臣女不才,请享用。”

沈怀松见她这成品如此出色,有些微惊,说道:“这上面的图案是北漠塞上的云鹰之景?”

林长缨打眼一看,这的确是她的所长之处,在茶筅击拂时绘画图案还要保证咬盏不散,这功夫她小时候母亲也曾教过,可过于枯燥乏味,且需要极大的耐心夜以继日去练才能有所成效,儿时的她耐不住性子时常偷跑和韩家的韩渊鸣到后山练功,母亲无可奈何只好作罢,最后也只有林心然坚持下来了。

林心然的头埋得低,眼神些许稍乱,软声道:“是!臣女不才,并未出过上京,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请殿下笑纳。”

沈怀松倒是有些意外她还有这样的本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指尖触及摩挲之际,林心然柔白的肤色多了几分殷红,如盛开的红梅,红得滴血。

即使如此,她也尽量保持这不慌不乱,起身给林长缨也点了碗茶,虽然什么图案都没有,但有也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