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殿下今日可否腾出时间?”
众人微怔,心下生疑,林长缨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林长缨直接答复道:“上次对弈,思索想来还是觉着有所不妥,所以我想和殿下再下一局棋,不知殿下可否答应。”
再下一局?怎么突然......
沈清辞顿时指尖微颤,一向千思百虑的他没想过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
风过林府,门外的积雪被今日官府撒盐扫雪,早已融化了不少,化成一滩雪水,掩映着众人的身影,风拂过衣角,撺掇而上。
李成风手握着轮椅扶手,忍不住挠了挠头,似乎心中已猜到沈清辞会如何回答,果不其然,他淡然一笑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回府让王婶准备好早膳和花茶点心,等夫人回来。”
林长缨松了口气,沉声应着便带着萧雪燃辞别于他。
回眸而过,沈清辞看向她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样子,浅浅的眸子愈深,掩映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下了然。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水青山庄,隐于上京郊外的青山丛林间,花晨月夕,与热闹的上京市集多了几分静谧悠然,杳霭流玉,轻薄如纱的云雾在山间盘旋缭绕,似水玉般流动纯净,悄无声息,云过无痕,皆是不知云山之深处。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顺着螺旋式的玉石台阶来到了水清山庄的门口,抬眸望去,多是立于丛林半山溪水的竹屋小苑,萦绕着阵阵药香,掺杂其中,时不时还瞧见烟囱云雾升起,可见药房也有的忙了。
在阁楼看守的药童趴在阁楼栏杆上,咬了口苹果,左挑逗着壁虎蜥蜴,右玩弄着蝴蝶蜻蜓,可见他是有多无聊,随即远远瞧见了林长缨,挠了挠后脑勺,回忆起她与自家庄主的关系,便屁颠屁颠地下去开门引路。
小药童看上去约莫不过十岁的小皮孩,生得讨人喜欢,看上去也是个嘴边没把的,什么都能漏风,叽叽喳喳地,属实聒噪得很。
在路上,林长缨与山庄的小厮互相点头问候,观望着山庄四处种植的药草,想来在这上京郊外也有如此世外桃源,安稳地过点小日子也算是不错。
思及此,她垂眸将目光落到蹦跶的小药童身上,俯身问他:“小药童,你们庄主进来在忙些什么?北漠之行可还顺利?”
小药童嘟囔嘴,啃着手里的苹果,穿着棉袄夹子显得人格外臃肿,更像个皮球似的,听到林长缨这么问他,心下生疑,这半年前过来她还一脸淡漠,毫无生气的样子,怎么这回还有兴趣和他搭起话来了......
随即他吧唧着嘴念叨:“这我可不知道,庄主的行踪我们可不敢猜测,更何况他老人家都好久没回来了,说不定又不知跑哪去找奇珍异草解你毒了吧!”
林长缨一怔,听到这话,颇有些心虚,眼神飘向别处。
一路上,这小药童就跟打开话匣子一般,与她们谈天说地,甚至有时还直接让林长缨说说如今京城内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又开了几间新的药铺。
萧雪燃行走于阁楼回廊间,心中颇为不忿,这小孩精灵好玩得很,可也无理得很,明知林长缨在上京这般身份,还年长于他,竟是如此大放厥词,屡教不改,真想摁着他脑袋揉圆搓扁然后再倒挂起来。
林长缨故意走在他们二人中间,就怕他们掐起架来,只是即将要见水青先生心中亦是没来由的紧张,更何况此次还是来谢绝他人好意的,说不定以他古怪的脾气还气得把他们二人轰出去......
思虑之下,眉间紧锁并未舒展,不知为何,竟有种小时候军师先生抽查功课的感觉,如临大敌。
不过一刻,小药童就带她们来到了药庐,随后还不忘对萧雪燃扮了个鬼脸逃命,气得她只得跺脚独自愤然,但也不敢在水青先生面前造次耍小性子。
一进到药庐,只见一老者站在窗扉旁,挑拣着簸箕里五颜六色的药材,还一边拿着戥子称重,随即以紫毫笔在竹纸上写着,神色颇为凝重。
身着文竹山水锦绣长袍,长身玉立,满头白发胡须,还未近身已感觉到周身的水汽似是凝滞不动,只余红泥小火炉上熬着药咕咚咕咚的声音,敲打着听者心泉。
水青先生并未理会她们,只是旁若无人地在研究着自己的药草,林长缨也没说话,站在门扉细细地打量着许久未见的老神仙,心下不解,想起他应和林老太君年纪相仿,可如今林老太君看东西都得眯着眼拿远点,有时走路还得拿着拐杖,背脊也逐渐微弯。
可眼前的水青先生依然挺拔如松,耳清目明,看他来回逡巡拿药材的几步路也是矫健如飞,看来善岐黄之术中人长寿安康的确是所听非虚。
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水青先生写完手头上那张竹纸,转眸看向他们,淡声道:“来了!”
短短二字,如飞泉鸣玉,崆峒玉碎,似是多年来历经沧海桑田所凝结沉淀的心魂,令人安心,心生庄严肃穆,可林长缨没听出,声音背后的暗流汹涌,年轻朝气。
萧雪燃倚在门扉,忍不住无聊,扣着木门,心道:“明明早就看见了还装瞎。”
虽是如此,萧雪燃并未表现出来,还少有的守规明礼,向他行了拱手礼,以示尊敬。
林长缨福了福,问候道:“水青先生,近来可好。”
水青先生沉沉应了声,扬手示意一旁的檀木方桌,说道:“坐。”
林长缨颔首轻点,走到檀木圈椅旁坐下,水青先生亦是如往常般给她沏了杯茶,只是她打眼一看,熟悉的味道沁入心脾,竟是海棠花茶。
她抿了一口,只觉入口微甘,回味清甜,和安王府的如出一辙,听说这花茶是近来风靡上京的什物,没想到这行走江湖的水青山庄也会有。
不多时,水青先生的一声轻唤拉回她的思绪。
“我先替你把把脉。”
林长缨一怔,以往不都是会先询问一下她近来的情况,望闻问切才会进行把脉,怎么如今直接把脉......
虽是如此,她也不敢提出质疑,伸出手,露出寸关尺的位置,由着他去把脉。
水青先生将素帕覆于她的手腕,指腹在其寸关尺上游走轻点。
一时间,似是陷入了沉寂,只余红泥小火炉上水烧开的咕噜声。
林长缨忍不住目光逡巡往别的地方瞟,随即看了眼他,依旧是神色肃穆,瞧不出心中所想,只好硬着头皮先招。
“先生,昨晚,的确是我冲动了。”
这无疑是在说她昨晚不顾医嘱,强行练剑催动内力的事。
水青先生没立即答话,打眼一看,拧紧的眉心从未舒展,随即他将素帕掀开,起身到博古架上找着些瓶瓶罐罐,长叹道:“难得,还会认错反思。”
林长缨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要是接下来说出此次来的目的水青先生不会气到拿针扎她吧......
倏地,门外传来脆脆的童声,是小药童将近来病人的问诊药方收集交予他,只见他小碎步进来,将药方摆放整齐地放到桌上,看似乖巧可爱,不料却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林长缨。
林长缨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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