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她颔首以示婉拒,“不用!谢昔王好意!今日还是有劳你带踏雪来见我。”
“这!”沈怀松倒是没想到她拒绝地和上次一样干脆,“你明明就很想要......”
“自然都说谢过皇兄的好意,那自是不用麻烦的意思了!”
他话还未说完,沈清辞便打断他的纠缠和喋喋不休。
抬眼一看,只见李成风正推着他的轮椅和萧雪燃从长廊下来,往这边走,林长缨仔细一看,不知是否这阳光熹微,照拂在他脸上,竟显得他眼底的琥珀眸色更为深邃明亮。
沈怀松忍不住白了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家伙那么烦人......
萧雪燃早就看不惯他多年来的行事作风,有意扬言道:“小姐,您别担心,属下可以和你组一队,您想要什么我都能赢来!”
“胡闹!”林长缨一把拉下萧雪燃往身后带,小声道,“击鞠赛要求的是男女组队。”
“啊!这样的!”萧雪燃很明显不知这规矩,差点闹了个乌龙,惹得李成风有点忍俊不禁,掩笑而过。
气得萧雪燃在身后打了他一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还那么堂而皇之的取笑她,林长缨只觉有点没眼看了,踏雪眨了眨眼睛,低低咈哧了几声,在主人身边等着。
沈清辞睨了眼身后闹剧,敛回神色,正色道:“皇兄此番照顾弟妹的好意,清辞自当感激,可这等小事,自然不劳烦皇兄费心。”
弟妹......这一来就拿身份来压他。
沈怀松轻笑了几声,上下打量着他,这击鞠赛组队要是未出阁的一般都是和自家兄弟组一队,若是已出阁的女子自是和丈夫组一队,如今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安王不会觉着自己能上吧!”
沈清辞早知他会如此说辞,转眸而过,唤道:“成风。”
“是!”
李成风早就准备好了,上前礼数周全,行礼道:“昔王,我们夫人定当会照料好,就不劳您费心了。”
沈怀松一怔,都忘了这小子了,上次在林府也是他,这主仆二人莫不是要专和他对着干了......
不远处的阿依米娜正带着自己的马不知在这草场跑了几圈,但还是有些不尽兴,毕竟这可不比草原辽阔。
她转眸看向对面长廊之下的这番奇景,不用凑近去听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感慨道:“哎呀呀!我们这英明神武的昔王殿下没想到也会有这般被群起而攻之的一天啊!”
思及此,阿依米娜看向身后席位的林心然和宜静公主,锦帘遮阳,林心然正以团扇掩着日头,眉目沉沉盯着对坐的长廊,瞧不清如今她晦暗不明的情绪。
宜静公主吃了口点心,注意到她的落寞,安慰道:“二嫂嫂,你也别担心了,二哥哥不过是带着林长缨的马还给她而已,更何况她都嫁作他人了,早就没机会了。”
林心然低眉,抚着身前的岐山古琴,掠过丝丝如银的琴弦,喃喃道:“嗯,公主,我知道的。”
阿依米娜竖起耳朵将这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眉眼一挑,颇为感慨:“这中原女子为什么一定都要嫁人呢!还是咱们草原好,哪有这些破规矩......”
到最后,还是阿依米娜结束了这场闹剧,非要向璟帝请旨和沈怀松组一队,更没想到璟帝还答应了,惹得沈怀松不由得心想估计是今早出门没看黄历,尽来找不痛快的。
李成风自是遇到正事便会认真严肃起来,在比赛开始前,向林长缨说道:“夫人,属下自会竭尽全力协助夫人拿到这一等彩头。”
林长缨忍不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不用那么紧张!我想要不是那只金簪。”
说罢,林长缨附耳低语,和他说了几句旁人听不到的话。
李成风顿时微惊,杏眼一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喜形于色。
“夫人,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我也不会想要参加这次击鞠赛,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小姐!比赛都快开始了,我们得要快点走了!”
话音刚落,萧雪燃就拉着踏雪过来,说要带她去换身骑装,两人还未说完林长缨就被她带走。
沈清辞看在眼里,饶是神机妙算的他也是一头雾水,睨了眼李成风,问道:“长缨和你说什么了?”
“啊!这!”李成风顿时心下一紧,苦笑道,“殿下,夫人叮嘱过这个不能说出来,等一下您就知道了。”
“你!”沈清辞一时语塞,咬牙笑道,“你最近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
李成风连忙站到轮椅后面的死角,确保沈清辞打不到他,摆手道:“殿下是您说的,夫人说的话都得听,王婶李叔他们您也是这么吩咐的。”
既是如此,自然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沈清辞干脆让侍女撤下桌上的糕点。
“既然如此,这些糕点你也不用吃了,今天吃的够多了,别把牙给吃坏了!”
“诶!这个桂花糕我才尝了一块!姐姐......别拿走!”
李成风想要伸手去拿,没想到这侍奉的几个侍女也是会看脸色的,鱼贯而入一般,上来就撤下去了,不带一丝犹豫。
他只好作罢,殿下真会记仇......
“残忍掠夺”后,沈清辞不以为意,气定神闲地品着差人送来的冷酒,目光沉沉地观望着四周,不远处偏殿之上正有几个熟悉的魅影掠过。
熙熙攘攘中,红绸缎挂起,于这冬日中多是昌和平顺之景。
不远处阿依米娜还和沈怀松争论大梁北漠战马谁更胜一筹的问题,惹得阿依扎尔劝架难解,终是让出席各位官员子弟看了个热闹。
李成风吃了颗随身带的乌梅糖,看着他独自饮酒,回想方才,终是觉着奇怪,忍不住问道:“殿下,刚刚昔王带着踏雪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呢!”
沈清辞抿了一口,轻摇着酒杯,沉声道:“她之前说过,对沈怀松没那意思,那自然是不会变的,可既是如此,他们多年相处的情分在,我亦不会阻挠,只是不想沈怀松再别有用心地把她推到众人口舌的风口浪尖上,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调养身子。”
李成风恍然大悟,难怪比之前归宁时赶去林家还要淡定许多......
思及此,一声咈哧撕裂长空,他转眼看向草场入口,只见红影疾风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一道道虚影,四蹄翻腾,伴随着强劲的铁蹄的嗒嗒声,转眸而过,林长缨换上了套绯红的窄袖短衣,外皮灰白短袄子,腰上系着一条红蝴蝶长穗结带,发髻以玉簪挽起,长靿靴,蹀躞带。
凛凛日光间,发丝飘扬,火红的骏马在十里草场奔腾,只见她一手抓起缰绳,踏雪得令嘶鸣一声,马蹄飞奔跨过好几个栅栏,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惹得路过的宫女侍卫都忍不住回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