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林长缨见他戳破,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得饮口茶,叹道:“我只是内心有点松动,自记事来,我就被教导要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从战后大梁初立修生养息,再到如今国泰民安,引他国忌惮,我自认为我林长缨已是没有对不起大梁和林家,所以自两年前退下来我就觉着浮生已了,生或死都没什么所谓,可是最近我又改变了想法,而且这念头无关家国,都是自己的私念,就觉着有点......不太像以前的自己。”
天怀大师轻抚着杯子边沿,见她这番自白,眸光依旧柔和,沉声道:“让我来猜猜,这其中变数,恐怕是因一人而起吧!”
“您!”林长缨一时语塞,嘀咕道,“大师您不会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话音刚落,天怀大师似乎没忍住逗笑,朗笑道:“非也非也!贫僧只是一介出家人,你可有读过我上次给你的《金刚经》?里面有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是如何理解?”
林长缨揉了揉额角,怎么到头来还要考验她功课,但说实话,她并不赞同此句,这活了二十几年,怎可将过往认为皆是虚妄,当做不存在。
天怀大师打量着她的神色,知她定然不以为然,落下这最后一子,以半子赢得此局胜利,随即远远望向寺外,尽是来往香客匆匆,走过千百长阶,远处则是近来因春日祭祀举行的庙会,满眼尽是繁荣昌盛之景。
他捻转着佛珠,悯笑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有想过,这私念说不定从以前就开始存在,只不过你并未发现,既是如此,为何不能并存,你又不会因此将其抛诸脑后,佛祖亦更不会怪罪。”
林长缨一怔,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几日心里的负担忽然就此放松了下来。
“你还记得两年来寺里时说的吗?”天怀大师取出两张签子,放到桌上,“无所求,无所念,虽死即埋,泥销魂骨,可你现在可不是这般无求无念,看得出来,与此人相处,你不抗拒。”
林长缨一怔,的确,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他是个值得深交之人,又怎会抗拒。
“可天怀大师,您知道的,我活不了多久,说不定哪天毒入心脉,我就......”
“可现在的不是还没到时候。”天怀大师为她倒了杯茶,慨叹道,“小时候你就经常说,还未到最后一刻岂能轻言放弃,这才能跑去北漠。”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交予,“以前你就问过我,何为遁入空门,何时才能无忧无虑,可如今的我想告诉你,虽然你与我佛门缘分匪浅,可非今生时机能到,所以,施主,回你的红尘去吧!”
徐徐道来,不喜不怒,多是平和叙说。
施主二字倒是让她觉着有些陌生,毕竟这还是小时候林长缨不愿他如此相称,才逼他改的。
见他依旧是这般一本正经,她不由得一笑,将签子和令牌收回,感慨道:“看来大师还真是狠心,我林家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来捐寺庙善款最多的,如今......却有意要赶晚辈走,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天怀大师忍不住长叹道:“阿弥陀佛,这么多年来,先是劝解你母亲,后来又来劝解你,这善款也算是贫僧为了积德吧!”
林长缨扯了扯嘴角,“那这么多年来,还真是辛苦您了。”
原来以前母亲就经常来找天怀大师谈心,难怪每次来大相国寺都愁眉不展,出寺后就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二人拜别叙谈,林长缨就唤来了萧雪燃,取出一封信交予她。
“等回去过后,将信送到水青山庄处,也不知道......先生现在还愿不愿见我。”
萧雪燃眸光一亮,没想到念着两年经竟还真管用。
“您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林长缨紧握着令牌,似乎仍沉浸在天怀大师的话语中,喃喃念道:“我想余生留点安生日子给......”
说着,对上萧雪燃懵懂的目光,连忙改话锋道:“好了,你先下去,我等会儿自个去趟愿楼。”
萧雪燃吐了吐舌头,有意戳破她,“诶!小姐,您不会是一早就写好了信等着什么时候就交给我吧!”
“你!”
她多是被她戳破的无奈,萧雪燃亦是趁着还没被打连忙逃掉。
林长缨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这阁楼对外的瀑布,万花丛中,喜鹊雀跃,浓重的沉香当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清香。
她取出手中的签子,上面泛黄的字迹已过去两年。
“事与愿违,了此残生。”
落到此处,林长缨将签子折断,丢入火盆中,莹莹火光倒映在她的瞳水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似是如释重负。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林长缨于这通天阁楼烧完一部分祈福文后,就打算前去愿楼,不料刚下楼,就在拐角处看到沈清辞。
看样子,似乎她和天怀大师上去后就一直在这等着。
第69章大凶“这是在暗示我要送生辰礼吗?”……
从阁楼下来,林长缨就瞧见了拐角处的沈清辞,探着脑袋出来,不自觉地盯着里面的情况,一见她出来,连忙神色回正,看向周围,装作路过的样子。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沈清辞刚想说些什么,不料林长缨径直掠过他,走向林子里的青石小路。
“等等,怎么走那么快!”
沈清辞连声唤她,也在身后跟着,奈何她却丝毫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情急之下,伴随着一声吃痛闷哼,他急忙扶着树干,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耳畔微鸣,如失足落水之人几近沉没。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一声急唤拉回他的意识,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摔倒在地上,林长缨扶着他,映入眼帘多是愁绪不展的模样。
沈清辞缓了下神,见她在这,连忙抓着她的手腕,苦笑道:“这下不走了!?”
“你!”林长缨这才意识到什么,甩开他的手,“你骗我。”
刚刚走到一半发现后面不对劲的声音才跑回来,没想到就看到他摔倒在地上,如今看来倒像是一场苦肉计。
虽是如此,林长缨还是把他扶回去坐好,嘀咕道:“成风这家伙又跑哪去贪玩了?”
沈清辞拭去额间的冷汗,倚在椅背上,叹道:“也没跑哪去,刚刚被萧雪燃拐到山下去买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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