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十二年前,一举揭露谢衡通敌叛国的“真面目”的人,正是杨敬尧。
现在,担着通敌罪名的,也是杨敬尧。
既然阿术列已经亲口确认当年谢衡之事为大楚内斗构陷,那有没有可能,当年行通敌叛国之事者,是“另有其人”?
就在不少官员还在观望时,又接连有几个大臣跪到了江万里身后,高呼此案应当彻查,还谢衡一个清白。
梁国公看完这出戏,暗暗在心里夸了声“好”,觉得陆骁送阿术列进京的时机挑得正好——此时,正是咸宁帝与大皇子博弈的关键处。
咸宁帝不会轻易遂了大皇子的意,放任杨敬尧被定罪处死。同样,大皇子好不容易抓到了这样一个能致杨敬尧于死地的把柄,轻易不会放手。
这便是矛盾所在。
因此,大皇子急需一个新的砝码,能将杨敬尧死死压在“通敌叛国”的罪名下,再无法翻身。
于是,谢衡的案子就被推了出来。
十二年前的旧案,通敌叛国的罪名,谢家已经灭门,估计连卷宗都泛黄了。
这样一个案子,若是翻案,那中间可人为操控的环节太多。能用来彻底压垮杨敬尧,也不用担心有谢家后人能因此得益。
所以大皇子才如此毫无顾忌地将这桩旧案摆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朝会没有商讨出个明确的结果,但没两天,洛京上下都在议论这桩旧案。不少人都还记得,当年三百太学生在宫门前长跪,谢衡被凌迟而死,若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因此灭门的谢家实在惨烈。
文华殿里,咸宁帝将所有宫人都叫了出去,只留高让在一旁候着。
他在缭绕的安神香中闭上眼,许久才低声道:“老大心大了,胆子也大了,拉拢了一班大臣,公然与朕相抗,一心想让杨敬尧死。看看,刻意放出消息、刻意造起民沸,他还真是打得好算盘。”
高让弓着身,轻轻替咸宁帝按着额角。
“那个阿术列还说什么若谢衡仍在,大楚定比现在兴盛。”咸宁帝冷笑,“朕的大楚是否兴盛,什么时候要倚仗他谢衡了?”
高让缓声道:“陛下说得极是,陛下才是这天下之主、四海之君,陛下御极以来,勤政爱民,才有了如今大楚的海晏河清。”
他说完后,殿中安静。
咸宁帝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隔了一会儿问起:“芳嫔落胎了?”
这几年来,咸宁帝并未疏于后宫,但至今再未有立住的皇子,高让知道这一直是咸宁帝的一桩心病,他仔细回禀道:“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据说见红后,芳嫔伏在枕头上哭了许久,很是自责,皇后娘娘一直陪着。”
“嗯。”咸宁帝吩咐,“你看着送点什么补品过去吧。”
“奴婢记下了。”
缓缓睁开眼,咸宁帝突然问:“我与谢衡相识,是哪一年来着?”
高让回道:“明德三十八年。”
咸宁帝望着文华殿屋顶雕刻着龙纹彩画的藻井,沉沉道:“明德三十八年,那年朕才十四岁,谢衡也未及冠。”
他话中透出怀念:“若他还在,他肯定懂得,朕早已经尝够了无权无势、任人欺负的滋味,怎会再将生死交由他人宰割?无论是谁,都别想夺走朕的皇位。”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用信纸叠成的心~谢谢看文
(上一章后三分之一部分,加了一小段内容,交代了一下阿术列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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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风之疾:癫痫。
①:参考《默记》南宋·王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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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旧案被翻出,大理寺再次忙得脚不沾地。
谢琢同侯英一道,将所有相关的卷宗都找了出来,还趁着天气好,摊开来晾了晾,散散潮气。
一边整理这些泛黄发潮的纸卷,谢琢一边问道:“侯寺丞心情不好?”
侯英抿着唇角,恰好看见纸上写着的“谋叛欺君,蠹国祸民”几个字,他沉默许久才低着头回答:“我应该没有跟谢侍读提起过,我是明法科出身,读书的目标就是进大理寺,我一直以为这里是天下至清至公之地,慢慢才发现,原来跟我想的不一样。”
他提了提嘴角,讽刺多于笑意:“至清至公?这里应该是天底下至污至垢之地才对。”
谢琢安静地站直,影子映在脚边,手中的纸页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十二年前,我还在读书准备科考,那时听说谢衡被处以凌迟,还拍手称快,觉得无论是大理寺、御史台还是刑部,都不惧他首辅之位、不惧陛下的信重偏袒,而是法理昭昭,让恶人得到了恶报。”
侯英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茫然,“可是,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是有冤不可诉、是被人构陷害死的呢?”
白日之下,侯英紧紧咬着牙关,紧捏着卷宗,一拳砸在了旁边的石栏上。
或许是阳光刺眼,谢琢突然觉得双眼有些涩痛。
他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侯寺丞仍有满腔热血,以后定会是个好官。”
晚上,大理寺的官衙灯火通明,大理寺卿陈直中干脆住在了衙门里,还从家里带了被褥和换洗的衣物。凌北兵械被劫一案尚无进展,十二年前的旧案更是找不到头绪,偏偏各方视线全都汇聚在了大理寺,陈直中不免焦头烂额。
谢琢也放下了手里没核查完的卷宗,到了议事房,跟侯英坐在一处。
有书吏犯愁:“这案子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当年作证的人没几个还活着,就算活着的,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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