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馆里间,宋大夫正在整理医案,见谢琢进来,眼神一亮:“我将炎心草减至三钱,另外加进了勿寒子,你试试这新药方的效用如何!”
谢琢坐下后,将手腕递过去。陆骁站在旁边,又担心起来——即使从信中已经知道谢琢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这种心情依然抑制不住。
他想,他虽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如今有了阿瓷,他便不禁贪求,和阿瓷在一起的时间能久一点,再久一点,莫要分离才好。
半晌后,宋大夫收回搭脉的手:“较上次过来时,又好些了。”他朝陆骁笑道,“陆小侯爷从凌北送来的那些草药,有几种效果都不错。如今已入秋,若公子今年冬天再不犯寒疾,那病邪尽除便真的可期了。”
三日后,李恪登基,改年号为“征和”,有“征伐四夷而天下和平”之意,又尊嫡母皇后为慈圣皇太后,生母贤妃为惠圣皇太后。慈圣皇太后将宫务交接后,逐渐深居简出,少有露面。
登基大典结束,李恪下诏,加开恩科,为朝廷取贤纳士。
万象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用汉白玉雕刻成的心~谢谢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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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伐四夷而天下和平。——应劭注《汉书·武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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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大楚习俗,加冠及笄前都不正式过生辰,以免惊动鬼神,将命收了去。
谢琢的生辰在十二月十一,因家中无长辈,便跟陆骁说好,由他替自己简单束发戴冠即可,不用在乎那些虚礼。
陆骁自己的冠礼随随便便就在中军帐里过了,但轮到谢琢加冠,陆骁特意跑了一趟钦天监,让监官挑了一个最吉利的时辰。
谢琢寅时就被叫起来了,他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困倦得睁不开眼。
陆骁极为上心,他取来昨日就备好的祭祀贡品在老树下的石桌摆好,又给谢琢披上厚厚的斗篷,戴好狐裘围脖,这才牵着人出了卧房。
悬挂的灯笼下,双手执着香,陆骁认真道:“祭告天地祖先,今日阿瓷就成年了,望你们能保佑阿瓷无病无灾。”
他又说了许多,然后将陆家祖宗的神主牌位也摆了出来,再次执香:“阿瓷是要与我过一生之人,望先祖也能保佑阿瓷无病无灾,如果保佑不过来,就不用保佑我,只保佑阿瓷就行。”
谢琢从不信天,也不信命,更不信所谓的天道与命数,他更信自己。但看着陆骁认真的侧脸,谢琢也执起香,低声道:“从此刻起,希望我在此世停留的时间与陆骁一样长。”
闻言,陆骁偏头来看谢琢。数息后,他又展颜一笑:“也好,我也不放心留阿瓷一人在世上。”
祭告完,担心谢琢冷着了,陆骁先带人进了卧房,然后才去院中将神主牌位和贡品收起。
确定吉时未过,陆骁又替谢琢将头发仔细束起,拿出准备好的素冠替他戴上,这才呼了口气,笑道:“加冠礼成。”
谢琢碰了碰自己头上的素冠。
今日,他正式及冠了。
他没有家人,没有血亲长辈,但他有陆骁。
觉得自己束发的水平是越来越好了,陆骁又牵了谢琢的手:“我也有礼物要送给阿瓷。”
“是什么?”
谢琢两个月前就发现,陆骁总是避着他悄悄做着什么。可在看到木盒中盛放的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时,他还是惊讶了。
玉质莹润,玉上雕刻的是镂空缠枝纹,两根枝条密不可分,下面刻有四个小字——百岁无恙。
是陆骁的字迹。
“以后有我在,阿瓷再不用将先前那枚玉佩放在枕下安眠了。”陆骁从木盒中取出一块玉佩,慎重地系在谢琢的腰上,“祝愿我的阿瓷,百岁无恙。”
今天正好是休沐日,天气寒冷,冠礼完成后,两人又躺回了床上。
谢琢护着自己的素冠舍不得摘下,陆骁见了不由大笑:“这么睡会很难受的,等阿瓷起床时,我再给你重新束上。”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止今日,以后每日我都给阿瓷束发。”
犹豫了一会儿,谢琢才撤开手,重新散了头发。
暖意一烘,困意就上来了,谢琢正准备将脸埋进陆骁怀里,就见陆骁眼神游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入冬至今,谢琢都没有再犯过寒疾,此时,他两颊透出很淡的粉,唇色也红,抬手摸了摸陆骁的喉结,懒声问:“怎么了?”
陆骁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才露出藏在掌心里的一对白玉耳坠,又匆忙解释:“做完一对玉佩后,还剩了点料子,扔了可惜,我就拿来、拿来做了耳坠。”
谢琢完全不信什么“扔了可惜”之类的话。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陆骁爱极了他戴着耳坠的模样,而且不是两边都戴,是只戴一边。
上次谢琢在武宁候府的库房里看见了一枚蝴蝶耳坠,因是陆骁以前买给他的礼物,做工又极精致,就拿出来戴上试了试。
没想到陆骁不仅不让他取下,还非要让他换上绯色的常服。接下来,从傍晚至二更,谢琢都没能出得了卧房。
后来,谢琢又试了一次,换了翡翠的耳坠,效果一模一样。
于是他明白了,这和耳坠的形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戴上耳坠,陆骁就会被戳中。
此时,看着盛在掌心里的耳坠,片刻后,谢琢拿起其中一枚,侧过脸,扣到了耳垂上。
“好看吗?”
陆骁看着,只觉得周身血气翻涌,再忍不住,他欺身上前,攥着谢琢纤细的手腕按过头顶,肆无忌惮地吻上了谢琢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