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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也算是个身量高挑的少年人,虽然平时缩在工位上打游戏看着一小坨,但站起来也是个高高大大的移动路障。可他往那个从棺材里刨出来的人边上一站,还是矮了一截。
裴雪听让司南在底下守着人,自己上了地,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帐篷前的人。男人穿着oversize的潮牌T恤,大短裤和球鞋,长发在脑后束起一个马尾。司南骚包得不行,还往他鼻子上挂了副墨镜,这是把人当玩具了。
“你不怕太阳。”裴雪听看着他半边掩映在金色阳光里的脸,说了句废话。
“我是人。”男人说。
裴雪听拖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遭。这是男人醒来后她第一次认真看对方的脸,他的皮肤透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像是一把盐或者冰,用手一捂就要融化。
“你要不要想想自己是从哪里被刨出来的,再斟酌一下你是不是人这个论断?”
男人不言不语,把手腕递到了她面前。
裴雪听垂眸看了一眼那隐隐透出青蓝色静脉走向的手腕,把它推了回去,“我知道你有脉搏。”
男人忽然抄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刀,一把朝自己的手腕刺了下去。裴雪听抓住他手的时候,手腕上的皮肤已经开裂,汩汩地往外冒血。
“你干什么?”裴雪听震惊了。
“我的血是热的,你不是摸到了么?”男人的眼神冷静,透着某种无机质的冰冷。
裴雪听捂着他手腕上的伤口,一时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让司南先把这人带上来,晾了他五分钟,就是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跑。就算他跑了,她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人逮回来。
可他不仅没跑,老老实实地在地面上等了她五分钟,还偏执地向她证明自己是人这件事。
裴雪听一时间怒从心头起,仿佛看见了蹦跶着给她闯祸的司南,气得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跳起来进了帐篷。她手上沾了男人的血,蹭了一点到他的眉梢。男人不言不语地坐在帐篷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少顷,裴雪听骂骂咧咧地踢开椅子,拿着医药箱出来给他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