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殷家村的男青年都在背地里肖想过殷梅。
殷梅才十七岁,已经会纺很细的棉布,裁剪的衣衫针脚干净整齐,没有一根多余的线头。更何况她笑起来那么漂亮,两个浅浅的酒窝,甜得像一块饴糖。她还很会唱歌,村里流传的老掉牙的调子让她哼得缠绵悱恻。
但殷梅不想那么早成家,嫁出去了就是别家的人,她还有一对弟妹要抚养。
于是村子里几个眉眼利落些的青年暗自较劲,私下里偷偷讨好那对双胞胎,又是带着去家里吃饭,又是塞山上的野果。
但殷梅谁都不在意,她面对所有人的笑容都是一样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谁给了双胞胎一捧桑葚,她就往人家里送一小罐自己腌的咸菜,或者去别人家里帮忙纺织。
殷平安是偷偷看她的人之一。
他是守村人,也是守桥人,在追求殷梅的人里,他并不算条件好的。何况他家里没有父母能帮衬着照看殷梅的弟妹,连个能上门说亲的人都没有。
在殷平安的眼里,殷梅是天上的月亮,他只要能看看就好了。
变故发生在殷贽回到山里的那一年。
殷贽不知道和村长说了什么,从山里带走了几个孩子,说是带去城里上学、开眼界。殷贽也是垂涎过殷梅的人之一,但这群孩子里却不包括殷梅的弟弟妹妹。
殷平安觉得奇怪,但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
殷家村不是没有过走出去的人,但大部分人就此了无音讯,更多的人是带着一身不甘与愁苦回来的。
除了殷贽。
殷贽不到第二年就回来了,一脸意气风发,甚至给村里的人带了精细的纱、棉、火柴、酒和米面。大家都相信殷贽过得很好,在大城市混出了人样,但他没有带回来那些孩子。
“城里的教书先生管得严,不许随便请假。等下次我一定带他们回来。”殷贽笑容满面地说。
殷平安没去凑那个热闹,他尽忠职守地在桥边坐着。远处传来热闹的人声,跟他像是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你怎么不去喝酒?”殷梅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