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突然想到,这点时间也不够我回西北。”兰措喃喃道,“要是死在火车上,开膛破肚的,血流一地,乘务人员得洗很久吧?”
陈启明想用笑容安慰一下她,但脸上的肌肉像是失去了知觉,抽动着拧不出一个笑来。他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递给了她一支。
“芙蓉王?可以啊。”兰措接过烟,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富二代。”
“从我爸包里顺的,我就是想着,万一这次真的要死了,死前应该抽一根好烟。”
陈启明自己也叼了一根,摁着打火机去点烟,但是手一直在抖,怎么都点不上。兰措忽然凑过来,凉而软的手握住他的手指,点燃了他嘴里的烟。一缕淡淡的烟雾隔绝了两人的目光,兰措不退反进,就着他唇间的烟点燃了自己的烟。
兰措忽地靠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仰头看着头顶洒落的灯光。她深吸一口香烟,吐出袅袅的轻烟,“确实,如果真的要死了,应该抽一根好烟。”
她的声音轻而飘忽,像是下一瞬就要弥散在风中。
陈启明忽地感觉心肺上传来剧痛,像是有一只手剥开他的皮肉、敲断他的肋骨,生生地撕碎了他的肺。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沫,转头看着兰措。
兰措的指间还夹着香烟,她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但大片大片的血色浸透她胸口的衣服,蔓延过她素白的手腕。她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像是睡着了。
——
九月三日,七点整。
白喻从一阵混沌中醒来,只觉得喉咙上的痛觉还未完全消散。她从自己的臂弯里抬起头,只见餐桌边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惊魂未定地抚摸着自己身上某个部位。
华丽的女高音唱腔掠上穹顶,每一朵盛放的花都在歌声中震颤。这些花比前一次更加娇艳了,色彩浓烈得像是画布上的油菜。
众人背后都是涔涔冷汗。
主位上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