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真拎着一兜活蹦乱跳的鱼过了闸机,怀里还搂着一包新鲜的蔬菜。他个子高挑,身量修长,束着清水流瀑般的长发已然很吸引人的目光。但檀真毫无察觉,自顾自用两根手指夹着地铁卡刷了一下。
他学会坐地铁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裴雪听给他办了地铁卡以后,他又往上面贴了一堆花里胡哨的贴纸。
檀真是翘班出来的,为了去商场买刚到的新鲜东星斑。他似乎下定决心要融入这个社会,除了出外勤就是学做菜,俨然是新时代的二十四孝好男人。
地铁隧道里回荡着温柔的女声,提醒乘客下一班地铁抵达的时间。
檀真翻着手机,他的手机壁纸是裴雪听的照片,拍照的角度非常刁钻。彼时裴雪听正滚在沙发上用毛毯裹着自己,像一只蜷缩起来的猫。清晨的阳光淡淡地在她眼下一扫,愈发显得她睫毛漆黑浓密。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开得有些狠,檀真莫名觉得有些冷。
手机没有信号。
他发给裴雪听的微信卡了半天也发不出去,最后不甘不愿地在前头挂了个感叹号。
檀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分。
他突然往后退了半步,旁边那个妆容精致的女白领正往他这边倒,猝不及防地扑了个空,手里的玻璃碎片暴露无遗。
檀真左右扫视,西装革履但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上班族、抱着五颜六色大扇子的广场舞大妈、被沉重的书包压得个子长不起来的小学生,纷纷抬头看着他。
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偏偏有几百个心跳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回想。
檀真皱起了眉。
“大天师,久违了。”被变声器扭曲过的声音从地铁广播里传来,“你的天眼呢,你的长明灯呢?”
“我不和鬼鬼祟祟的人说话。”檀真放下手里的东西,取下了胸前口袋上别着的钢笔,“你是谁?”
“真是可笑啊,堂堂提灯天师,现在也甘愿洗手作羹汤,沦为庸碌之辈吗?”那个声音含混地笑了一声,透出嘲讽来,“你只身杀出大徵皇城的样子呢?”
“等我把你抓出来,就让你和他们一样,看着自己的天灵盖被剥下来的。”檀真冷冷地说,一掌劈晕了抄着桃木剑冲他冲上来的老大爷,纵身一跃,避开五六个围上来的人,落在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