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雷霆轰鸣,苍白的光点亮了半个土地庙。躁动隐隐平复下去一些,琥珀眯起眼睛,看见土地庙外被大雨浇灌的半棵枯树——另外一半刚刚被雷劈燃了。
一个扶着斗笠的少年站在土地庙门口,手里提着一盏球形的琉璃灯。这么大的雨,这么烈的风,稍微荏弱些的草木都要被拔地而起,那盏灯却始终明亮着。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在人群的边缘坐了下来。
他披着青灰色的斗篷,像是一团融于黑夜的影子,只有那盏灯昭示着他尚在人间。
但在琥珀的眼里,一个身形半透明的女孩围绕着他蹦蹦跳跳的。
她一会儿扑到少年的肩头,装模作样地替他遮挡风雨,全然无视穿透她身体的雨水;一会儿拎着裙摆在水泊里跳来跳去,尽管激不起半点涟漪。女孩的发梢带着满月的清辉,飞舞在少年身侧。
“檀真,那边好像死人了。”女孩小声附在少年耳边道。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在琥珀之外的人眼里,少年只是孤身一人。他们更加听不见女孩和少年的耳语。
“安静些,烛。”少年虚虚地在她的后颈捏了一把,“这里人多眼杂,不安全。等雨停了我们就走。”
于是女孩乖乖地依偎在他肩头,模仿他浅睡时匀净的呼吸。
女孩显然忍受不了寂寞,不一会儿就凑到少年面前,金鱼似的鼓着腮帮子吹他的睫毛,但她吹得腮帮子都酸了,也没有一点风起。她也不气馁,伸出透明柔软的指尖在少年脸上画鬼脸,把自己逗得笑起来,前仰后合的。
琥珀像是在看一场折子戏,戏台下只有他一个人,台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
“你听起来像个有偷窥癖的变态。”裴雪听不客气地点评道。
琥珀笑了一声,“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裴雪听的眼底清亮如雪,“正常见过不到三面的男人,对着你嘘寒问暖、千依百顺、黏黏糊糊,要么他是个感情廉价的人渣,要么背后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