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不安全,她得想办法把两个孩子送上树,但附近都是金合欢树,树干不够长直,母狮们也能爬上去。即使辛巴和艾玛能躲到无法承受母狮体重的细树杈上,也不能保证母狮会不会气急败坏折断树枝。
怎么办?
怎么办?!
短短十几秒,一行几只大猫就跑出了一公里,辛巴没经历过这么剧烈的运动,累得直吐小舌头,乔安娜分|身乏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风里传来还未散尽的血腥味,她目光一转,看到了树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的泰哥。
她计上心来。
乔安娜调整方向,跑到泰哥栖身的树下时,一甩头将艾玛丢到了树干上。小猎豹本能地抠住树干,凭借着幼崽的体重和尚未磨损的爪子,顺利往上爬了两寸。
她一个急转弯,又叼起辛巴,带着母狮们兜了个圈子,一个箭步窜上树,顺便伸爪捞了艾玛一把。
母子三只越过泰哥,爬到了高处的枝桠上。
母狮们发出愤怒的吼声,也跟着伸出爪子,抱着树干往上爬。
泰哥完全没料到自己转眼间就被牵扯进了这场私人恩怨,如果他放任母狮上树,树枝能不能承受住他和猎物加上母狮的体重先不提,他也会有危险。
众所周知,母狮凶狠蛮横不讲道理,发起火来连雄狮都敢揍,更别说只是吨位远不及雄狮的公花豹了。
他倒不怕打架,可——没必要啊!又不是食物紧缺的旱季,谁吃饱了没事干跟母狮打群架?
事已至此,也不容他继续明哲保身了。他不得不站起身,耳朵后压,挥舞着爪子,对爬树爬到一半的母狮发出威胁性的嘶吼。
母狮能轻易杀死雌性花豹,对待更为强壮的雄性,就需要多加考虑。如果双方都在地面上,打一架母狮未必会输,但树上,是花豹的主场。
本来不算很擅长爬树,头顶上又有个磨爪霍霍等着的公豹,母狮们掂量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树。
泰哥仍瞪视着她们,以目光表示威慑,突然听见头顶有声音说:“加油!”
他抬头一看,造成他这种困境的罪魁祸首抱着两个孩子窝在树枝上,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还有空低头招呼幼崽:“辛巴,说谢谢。”
幼狮探出一只小爪子,有模有样地冲他挥挥:“辛苦你了哦~老虎!”
泰哥脚底一滑,险些一头栽下树。
他修改评价,这只母豹一点都不蠢,相反,贼精得十分欠揍。
这番遇袭脱险的遭遇让辛巴对泰哥的好感上升了不少,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没有利用与被逼无奈这些复杂的关系,只当泰哥是好心帮助他们,等待母狮离开的过程中一直缠着公豹,老虎长老虎短地聒噪。
泰哥烦得够呛,终于忍不住回应:“‘老虎’是什么?”
辛巴歪歪脑袋,一本正经答:“是你的名字呀!”
“……名字是什么?”
不能怪泰哥孤陋寡闻,毕竟动物们是没有名字的概念的。
也许有人会奇怪,没有名字如何称呼?事实上,自然界日常交流中需要代称的情况很少,‘你我’便可以满足绝大多数情境。真要用的话,它们有自己的一套更为简单直白的方式。
有血缘的,以家庭关系代称;没有血缘的,一般以领地和活动范围代称。
泰哥之前就被称作‘峡谷的花豹’。
辛巴被问得一愣,挠着耳朵想了想:“名字,嗯……名字就是名字呀,你妈妈不叫你的名字吗?”
泰哥回忆了一下,在遥远的那段时光里,他的妈妈呼唤他时,会从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她也是这么叫其他的幼崽的。
他一直以来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幼狮望着他的眼神愈发不对味起来,就像看到了全天下最可怜的幼崽。
“我叫辛巴,妹妹叫艾玛,你没有名字……”辛巴的眼眶渐渐湿润,饱含同情道,“你好可怜哦!”
泰哥:“……?”
乔安娜:“……”
好的吧,在她孜孜不倦的教诲下,辛巴终于学会人类的共情了,不容易。
不过这苗头是不是不太对??
“你究竟是怎么教育你的幼崽的?”徘徊在树下的母狮悻悻走了,两大两小陆续爬下树,泰哥这么问了一句。
乔安娜把艾玛放回地上,莫名有些心虚,抬头看天,装作没听见。
泰哥还想说些什么,动作一顿,朝着上风口仰起头,鼻翼翕动。
他闻了一会,似乎还感觉不够,眯起眼睛,咧嘴呲出牙齿,做出一副像是发笑、又像被臭味熏到的怪异表情来。
半晌,他难耐地舔了舔嘴唇,甩甩尾巴,一语不发地追循着风中奇妙的气息离开。
第12章、十二只毛绒绒
动物们对离别一向看得很开,泰哥的离去只让辛巴不舍了短短几分钟,没过分刨根问底,很快又变回了以往无忧无虑的模样。
幼崽都如此豁达,乔安娜更不好过多介怀。
归根结底,泰哥与她非亲非故,短暂逗留可以,长住下去她也不会同意。
太阳西落,夜幕降临。
白天是晴天,夜晚也无云,随着渐暗的天色,漫天的星辰逐渐显现出来,闪烁着组成一条光的长河,横跨过整片夜空。
银河清晰得仿佛就在头顶,在广阔的苍穹之下,万物都显得如此渺小。乔安娜仰头望着这片星空,即使见过不止一次,她依然跟刚穿越过来时的第一个夜晚一样,为大自然的壮丽和神奇感到震撼。
gu903();她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曾依偎在祖父怀里,听和蔼的老人一一讲述每颗星辰的传说。但随着她长大,祖父去世,她们家所在的小镇渐渐发展为城市,高楼林立之上的夜晚很难再看到星星,空气污染甚至让月亮都变得雾蒙蒙的,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