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的很想揪住那只母花豹,质问他们俩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她天天这么折腾?!
不解和愤慨熊熊燃了几天,慢慢也就烧干了。
凯特……他看开了。
他甚至开始自暴自弃,想着不如去求母花豹把他杀了吃掉算了。
然而,在他把这个想法付诸实现之前,每天准点报道的冤家就跟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几千米外,乔安娜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皱了皱鼻子,用前爪把飘到鼻子前的长毛拨开,继续拖拽着猎物向前行进。
轻松叼着较小的幼兽的辛巴殷勤地凑过来,问:“要帮忙吗,妈咪?”
“想都别想!”乔安娜一下就识破了他的小心思,“小的是你的,大的等艾玛吃完才有你的份。”
辛巴讪讪地甩了甩尾巴,乖乖退回一旁。
乔安娜抬眼看看天色,惊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早些时候,他们出门寻找猎物,在一片刺槐林里发现了一只正在给幼崽哺乳的雌性长颈羚。
长颈羚是一种长着像长颈鹿一样长长的脖子的羚羊,皮毛呈棕红色,身体两侧和腹部颜色较浅。发现有天敌接近时,它们不会立刻逃跑,而是选择一动不动,将自己隐藏在树丛之中。
暖色系的皮毛是天然的伪装,失去动态参考后,乔安娜一秒变瞎,只能低下头仔细嗅闻,寻找、辨别气味。树林是旱季时留下的食草动物的觅食点,干扰有点多,她半天都没有头绪。
她如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小树林里兜着圈子,误打误撞地离躲起来的母羚越来越近。
威胁当前,逃脱的条件反射促使长颈羚放弃了躲藏,从树丛后一跃而出,夺路而逃。
可惜,它的决策实属失误。
长颈羚不动还好,一动,猫科动物的本能就帮助乔安娜瞬间锁定了它。
花豹修长灵活的身躯绷出兼具速度与力量的弧度,猛冲上去,把它扑倒在地上。
辛巴也不耽误,急赶几步,一爪拍晕了同样想跑的小羚羊,干脆利落地拧断脖子。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毕竟前期搜寻花了不少功夫,耽误了时间。乔安娜有些着急,既担心艾玛饿肚子,又怕离开太久让凯特趁机跑了,赶忙催促着辛巴,加快了脚步。
出乎她意料,对于她费尽心思带回的稀奇猎物,艾玛并不太赏脸。
妊娠使身体消耗剧增,艾玛这些日子每顿饭量都不小,可不知道是长颈羚不合胃口还是怎么,她这回只吃了几口,动作就明显缓了下去。
见状,乔安娜也跟着抬起头,关切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吃?”
艾玛舔着嘴角,忧愁且不舍地望着嘴下的食物,又抬眼看看她,一副纠结的模样,显然是还想吃却吃不下。
乔安娜也没遇见过这种状况,走到艾玛身边,安抚性地舔过她的额头和脸颊,很快注意到她僵硬紧绷的脊背和侧腹。
艾玛隆起的肚皮蠕动起伏着,里面的胎儿似乎格外不安分。
乔安娜还在想也许是胎动太强导致的生理性反胃,艾玛突兀地焦躁起来,立起身子左顾右盼,接着奔向百米开外的一处突出地表的岩石,一头扎进岩石下的缝隙。
乔安娜不明所以,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赶忙跟过去。
她刚靠近岩缝,就闻到了一阵似曾相识的气味。
那味道很淡,丝丝缕缕地萦绕在空气里,混着些许血腥味,却格外香甜,勾魂夺魄。
乔安娜在气味信息库里搜索了一圈,找出了对应的记忆。
——羊水,胎盘,和新生的幼崽。当初野犬女王生产时,她也闻过这样的气味。
……
……生产?
……这怎么就要生了?!
一种夹杂着不敢置信的期待和狂喜瞬间席卷而来,占据了乔安娜的全部心神。
她呆呆地站着,走着神,身体却先一步做出反应,身后的尾巴勾出愉悦的弧度,轻缓地左右摇晃起来。
就算来源再不尽如人意,新生命的诞生,总是值得庆祝的。
乔安娜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被冲击得一片空白的大脑缓慢恢复,重新开始工作。
第一个念头:艾玛要当妈妈了?
第二个念头:她要当外祖母了?
第三个念头:妈耶!!
乔安娜只觉得内心的洪荒之力汹涌澎湃难以抑制,忍不住原地跳了两下,又转了四五个圈,再昂头向天,准备吼个几嗓子抒发一下心情。
第一个音节刚到舌尖,她听见岩缝里传出一声压抑痛苦的吸气。
于是激动瞬间被紧张和担忧取代,花豹妈妈急吼吼窜到岩缝跟前,想钻进去一探究竟。
岩缝下的空间不太宽敞,艾玛横卧蜷缩,剩下的空间没有很多,乔安娜只挤进去一颗脑袋,就感觉到了压迫的窒息感,再往里估计会挤着正在生产的艾玛。
她犹豫一下,还是向后退了出去。
动物界可没有什么接生婆助产士的说法,所有动物母亲都必须——也只能——独自抗过分娩的考验,哪怕再痛苦再艰难,甚至是最终死于难产一尸几命,她们也得承受。
gu903();这就是母亲,伟大而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