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幸好没有怀孕,否则之后的事情还要多还要麻烦。现在没有孩子,也就没有了一切麻烦事的源头。
离婚也了无牵挂和顾忌了。
的确是幸好。
只是,薛与梵看着他脸上出现的笑容,想到了从验孕棒谎报军情到现在他所有的所作所为,从说出‘吃饱了再说,总不能当爸的第一天就饿着我儿子吧’到‘身体是你的,你可以决定要不要。我这副样子只是觉得如果从存在到最后手术结束之后消失,都没有一个人欢迎他的到来,他太可怜了’,再到他说‘薛与梵,你如果害怕手术失败时要监护人签字,要不要我们结婚吧,我当你监护人,我签字。’。
从鸡汤到鱼汤,从他拿手机查孕妇的注意事项和忌口。
他对便利店碰见的阿姨说‘美梦成真’,在这劫后余生的笑容到来之前,他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一个期待孩子到来的称职父亲模样。薛与梵看着那笑,心里却宕到谷底。
他甚至情话满满地告诉自己,她是他的绝不让步,他对她的喜欢远超过薛与梵的想象。
周行叙松了口气,他抬手摸了摸她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颊:“幸好只是生理期,不是流产。”
薛与梵有些不能理解,眨着眼睛看着他:“但你儿子从头到尾没来过。”
周行叙恩了一声,语气里没有脸上那副轻松的样子,牵起薛与梵的手,拉着她慢慢往外走。
就简单的一个恩。薛与梵挽上他的胳膊,任由他带着自己走,不看路,看他的表情:“从来没有来,美梦落空了。”
周行叙把薛与梵拉到自己身前,抬手掀开塑料的门帘让她先走:“薛与梵,比起流产我宁可美梦落空,流产对你身体不好。”
六月的蛾子趴在玻璃窗上,撞击了几下玻璃之后又安静地继续待在玻璃上。
不少人蹲在急诊大楼的门口,拿着手机打着打电话。不缺神色紧张的也不缺抱头大哭的。但没有第二对和他们这样手牵着手,望着对方的情侣。薛与梵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这在盛夏食物暴露在空气中容易变质,薛与梵觉得自己也变质了,否则现在不会鼻子眼睛甚至连心头都是酸的。
望着他,虽然四周昏暗,但薛与梵知道,自己埋在他的眼睛里,而在他的眼睛里,自己略大于一切。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薛与梵上车后,开了车里的灯,抬手轻轻掰过他的脸,借着车载的灯光细细打量着他脸上的红印子:“他们打你了?”
周行叙拉下她的手,借着假装看后视镜偏过脸没让她继续看,抬手把车里的灯关掉:“没事,就看着红了点。”
“都破皮了。”车启动了,薛与梵不好打扰他开车,只能望着他的侧脸:“和我结婚是不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没有。”周行叙让她别多想。
“没有孩子了,我们……”薛与梵没继续说。
离婚?
总不能持证尝试谈恋爱吧。
车刚驶出医院,他们就吃到了第一个红灯。
周行叙单手扶着方向盘,踩着踩车,趁着红灯的空隙看她:“再接再厉?”
薛与梵瞪他:“说正事,一本正经点。”
“薛与梵,没孩子,又不是我们没爱了。”他打了转向灯:“我们继续爱我们的。”
第68章生芽(9)日久生情
周行叙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薛与梵还没上楼睡觉,腿上盖了条毯子,一只脚露在毯子外面垂在沙发边,也没在玩手机,认真地看着上回他买回来的那几个验孕棒。
“干嘛呢?”周行叙站在厨房门口问她,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抬手开了一个客厅的大灯,让客厅更亮一些,方便她看。
“我今天去医院,医生说验孕棒谎报军情的可能是早早孕的质量问题,或者是我之前吃了维生素C的原因。”薛与梵想看看是不是质量问题。
如果是早早孕质量的问题,没这么会害人的药店。
周行叙烧了壶热水,从柜子里找了个保温杯出来,倒了大半杯热水又往里面丢了几块冰块。关上厨房移门后,薛与梵也放弃了,可见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干侦探这个工作。
“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薛与梵靠在沙发上,头发垂在沙发椅背后面,仰着头枕在沙发上,看着走到沙发后的周行叙。
“我才倒霉好不好?”周行叙抬手捏着她的脸:“薛与梵,我这算是被你骗婚了吧。”
薛与梵打他的手,不认:“你自己说我们继续爱我们的,是爱好不好,什么骗婚,说出来多伤我的心。”
虽然薛与梵也觉得她和周行叙交换身份,也会觉得自己被骗婚了。
“爱?”周行叙抬了抬眉骨,笑意浓了:“行啊,那什么时候带我去跟你爸妈吃饭?”
挂在头顶明晃晃的灯照得薛与梵眼睛发酸。他一松手,薛与梵就坐直了身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做出一副大仙算命的模样,掐指一算:“让我想想。”
“挑日子?”
网上最近流行着一句‘二十出头,上厕所可自理,未来可期’。薛与梵想了想自己,缺乏锻炼,腰椎间盘不太好的身体:“我在想我这副未来可期的身体能扛得住我妈几棍子。”
周行叙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头发在他手下乱糟糟了:“感动到了,都愿意为我挨打了。”
薛与梵还想和他打趣的时候,看见了他脸上的印子。打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薛与梵起身,两只脚踩在沙发上,身形不稳。
周行叙抬手让她扶着自己。
薛与梵借着他的手从沙发椅背翻下去:“过来,我看一下脸。”
周行叙手里拿着保温杯,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要看自己脸上被霍慧文打出来的印子,倒底还是要点自尊的,他插科打诨,想随便把话题带过去:“干嘛?怕今天晚上抱错一个人睡觉?准备看看清楚我?”
自己一本正经,却听他还在那里开玩笑,薛与梵板着脸,语气严肃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周行叙。”
周行叙逃避着,转身拿走茶几上的结婚证之后,搬了一摞书将它压在最下面,似乎是准备压平整一些。
弄完这些,他去关灯,薛与梵不放弃,一直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