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戛然而止了一会,QQ语音电话却突然响了。
钟斯衍接通,听见那头少女的轻笑,有人压低了声音问他:“猜猜我是谁?”
“是骗子,或者是鸽子。”钟斯衍说,“昨夜月色那么好,电话隔了一夜才打过来,今天晚上月亮还没升起来,有些人的电话已经拨过来了。”
“都不是。”“小鱼”故意把声音做出一副奇怪的低沉的状态,“是小熊,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然后小熊问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在春天的草地上打滚吗?’”*
“你哪里背来的情话。”钟斯衍自接起电话边走到天台上吹风,今天天气倒很好,天空是水洗过的深蓝色,像倒映的湖,于是钟斯衍又想起来下午看见方颂愉穿的蓝色工装背带裤了。
“不觉得亵渎名著吗?”钟斯衍问。
“小鱼”大言不惭:“跟哥哥说的话都不算亵渎名著,除非哥哥觉得我不配喜欢你。”
要是方颂愉能把花在“钟”身上的心思花给钟斯衍这个人就好了。即便他直觉“小鱼”接近他的原因并不简单,因为方颂愉并不是个缺伴侣的人,假使方颂愉勾勾手,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朝他奔赴过去,他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懂得如何讨人喜欢。但他还是希望这样的讨好能够真实地作用于现实生活里的钟斯衍。
甚至哪怕是别有用心的欺骗都好。隔着网络,在镜花水月里,什么也抓不住握不牢。
于是钟斯衍说:“我也……想你了。”
他把那两张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想象他们动起来的模样讨好他的模样……他有些近乎病态地渴望和方颂愉的身体接触,这才第二面,就已经想好了未来的很多细节。
俏皮的少女音轻笑了两声。
“是哪种想啊?”“小鱼”问,“想念也分很多种的,有的人只是偶然间从脑海里浮上来,又短暂地消失了,有的人你会在梦里梦见和她不断地纠缠,有的人一天会想起来好多次……有的是你想永远的占有她,甚至恨不得禁锢她,直到没人看得见她,你是哪一种啊?”
在方颂愉说到最后一种的时候,钟斯衍喉咙紧了紧。
他反客为主,故作轻松地问道:“你想要哪一种啊?”
“我吗?”“小鱼”笑了笑,“我超贪心的,哪种都想要,哪种都不想要放弃,我想要哥哥满脑子只有我一个人,被我占满,最好其他人谁也放不下。”
真的吗?
连被捆绑、被支配、被禁锢、被侵犯……这些通通都能够接受,都想要吗?
钟斯衍不知道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只是蠢蠢欲动,连绳结打在什么地方都已经盘算好了,只要方颂愉接受,那么他可以成为“小鱼”的猎物,当然,作为交换,方颂愉得成为他的猎物,他的笼中雀。
晚风劲道十足,钟斯衍放下鱼钩,半真半假地说:“我好像对你有点……”
他话说一半,等待鱼儿吞钩。:“小鱼”果然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有点什么?哥哥话不要说一半,人家心很急的。”
也不是只有方颂愉一个人会玩那些小把戏。钟斯衍勾勾嘴角:“我也不知道有点什么……应该,也许,可能,明天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吧?”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钟斯衍猜这会儿方颂愉肯定在咬牙切齿,不由想笑。过了一会儿,“小鱼”说:“哥哥……好吧,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不见不散哦。”
有些气急败坏,连语气都不带撒娇的声调了,甚至有些潦草地就挂断了电话,一副不想再搭理他的模样。钟斯衍特别想看对方现在的表情,但很遗憾自己看不见。
他比较希望来日被他绝对占有的方颂愉,被他掌控欲望和身体的方颂愉,也能有这副精力气急败坏的同时死鸭子嘴硬,那样更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美女的微信你别猜
“我跟你讲,你前任真的有病。”方颂愉跟蒋依云抱怨,在gayclub里,他穿着包臀裙正躺在卡座里喝酒,“来之前我跟他打了电话,甚至前两天搜索了情话一百条,专门留着隔两天说一个隔两天说一个,给自己立人设,然后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蒋依云看一个帅哥眼睛都看直了,无暇多顾,随口一问:“说什么?”
“他说我亵渎名著!”方颂愉说,“他有病!我在撩他他说我亵渎名著!”
蒋依云:“……是这样,他学小学教育,主攻语文方向。”
“学小学语文很了不起吗?”方颂愉说,“虽然我文化分也就那样,但是小学语文不就是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吗?为什么要嘲笑我的审美,《挪威的森林》怎么了?”
“呃……”蒋依云还在看帅哥,瞥了一眼方颂愉,说,“你裙子走光了。”
方颂愉还是大剌剌地躺着:“走光就走光,酒吧里都是男的,我有他们也有……不是,你别看了,再看帅哥也是gay,好不容易摆脱一个海王,你为什么要看上一群脏男人啊?”
蒋依云说:“看看不行吗?你知道师范没男的吧,一比九男女比就算了,还有很多gay,我气晕了,就是因为女孩子太多了还个个赛天仙,惯的这群男的全去做渣男了。”
“看看我都怕你长针眼。”方颂愉说,“来这里的除了咱俩这种喝素酒的,多得是今天喝完就去酒店的,脏死了。”
方颂愉是担心蒋依云,蒋依云当然明白这道理,但蒋依云也同样关心方颂愉:“所以呢……你独身主义吗?这辈子都不打算谈了?”
“我不知道。”方颂愉说,“你别问我……我可能就玩一辈子,然后一个人死在养老院里。”
蒋依云目睹过方颂愉被很多漂亮或者平凡的男男女女献殷勤,但方颂愉从来没跟谁走得特别近过,周旋在其间,做游戏人间的蝴蝶。
说他是吊着很多人也没错,又说他是人太好不忍拒绝别人,给每个人台阶下也没错,反正,方颂愉从不跟任何人确立关系,谨慎到一定程度,反而让人觉得他奇怪。
那个蒋依云看了很久的帅哥忽然端着酒往这边来了,途径他们卡座,方颂愉理了理裙子,由跪坐的姿势改为端坐,把假发一撩。方颂愉是无意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帅哥却因此停了下来,夸了方颂愉一句:“女装挺像的啊。”
方颂愉一张嘴就会暴露,索性也没否认:“好眼力。”
帅哥把自己手上的酒递给他:“不喝杯酒吗?”
“不喝陌生人给的东西。”方颂愉勾勾嘴角,抬眼看他,一脸不驯,“女孩子在外可是要谨慎一点的。”
帅哥说:“那加个微信呢?”
“美女的微信你别猜。”方颂愉笑,“你把你手里的酒喝了吧。”
约等于是一种测试,如果他的酒里真的有什么迷药,那么他不会喝,方颂愉也不会跟往酒里下迷药专门骗人的人加微信好友。
帅哥看他的眼神突然玩味了起来,拿玻璃杯抵住自己的嘴,一口闷掉了,有残余的酒液从嘴角渗出来,被他用手背全部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