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沽名钓愉 薛不盐 2303 字 2023-08-18

可是这些都是马后炮了。他已经做出了跟钟斯衍走的选择,放弃了蒋依云。分叉路口路过以后,就不能再回头,回头没有意义。

他看着电梯指示面板的数字一点点缩小,直到变成一,和蒋依云走出电梯,推开单元楼的门,外面是灿烂的阳光。蒋依云半开玩笑地说:“天天跟我抢人……我不想见他,你自己出去吧。”

方颂愉知道,蒋依云是半开玩笑,也是语带抱怨。换做前几年,方颂愉压根不会选择放弃蒋依云。

他放下行李箱,狠狠地抱了一下蒋依云:“开学见。”

“嗯嗯,当然开学见了。”蒋依云笑道,“不过我开学是四月份,哈哈哈哈哈我三月份没有课。”

方颂愉说:“没关系的呀,你来我就请你吃饭。”

“知道了。”蒋依云推了他一把,“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走出去的时候,方颂愉不自觉地回了头,蒋依云站在玻璃门里向他挥了挥手。玻璃门里没有太阳,蒋依云甚至穿的是绿色恐龙睡衣,看上去又蠢又呆,但显得很生动活泼。

方颂愉勾起了嘴角。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看见在驾驶位疲惫的小憩的钟斯衍,没忍心叫醒他,自己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等他再回到副驾驶位子上的时候,钟斯衍已经醒了。也是这个时候,方颂愉才看见他眼下的一圈乌青。他忍不住问道:“你开了多久的车呀?”

“没多久。”钟斯衍探过身去给方颂愉拉上安全带,搭扣咔哒一声。他的手落在身侧,握住方颂愉的手,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手好凉。”

钟斯衍关心他的时候,方颂愉就很难再责怪钟斯衍更多,只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不满。

“一看就知道你熬夜开过来的。”方颂愉叹了口气,“行吧,下次也不用做的这么绝。你这样让我很难搞,我都答应了和蒋依云爸妈一起过年了……”

“可我想见你。”钟斯衍说。

他侧过身去,凝视着方颂愉的眼睛,用一种不由分说的笃定表达他的热切:“我太想你了,在容城的时候就很想你,所以特地买了最快的机票回来的,一天都不能看不见你。”

这让方颂愉能怎么办呢?

他靠近方颂愉,和方颂愉的脸近在咫尺,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方颂愉埋在他领子旁深嗅一口气:“你抽烟了……?”

钟斯衍揉了揉方颂愉的栗色头发:“没事,没有瘾,提神用的。”

“那我来开吧。”方颂愉抬头,鼻尖恰巧蹭过钟斯衍的鼻尖,暧昧的气息涌动在二人之间,“你太累了吧,疲劳驾驶也不好,我来开吧,你跟我说说话就行。”

“也不是不行。”钟斯衍嘴角露出一些细碎的笑意,他手探下去,解开方颂愉的安全带,“你有想我吗?”

“说没有你就会不让我开吗,那我说有好了。”

方颂愉狡黠地笑起来,拨开钟斯衍的手,安全带嗖的一声回到车身里。他拉开车门,轻快地跳下车,从车前绕到驾驶位。

钟斯衍被方颂愉感染到,心情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他也拉开车门,还没将腿跨出车门,就听见方颂愉的惊呼:“下雪了。”

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太阳只能在云层下隐约露出一条金边。有细渺的雪花率先落了下来,不多,轻飘飘落在方颂愉掌心,很快就融化成一滴水滴了。

南辰很少下雪,下雪也是轻描淡写,最多只能堆成薄薄一层。

钟斯衍没有打断方颂愉,他只是站在车边双手插兜,静静看着方颂愉四处接雪。

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自己有多想念方颂愉,想念活力满满的方颂愉,想抱着方颂愉,看他伸出掌心,憨憨傻傻地接一触即化的雪。

雪下大了。

“小鱼。”钟斯衍说,“雪下大了,走吧。不然待会还要加防滑链,更麻烦了。”

方颂愉兴致勃勃地坐上了驾驶位,搓了搓手,因为刚刚在外面接雪,他的手变得红彤彤的,像手指胡萝卜。钟斯衍闷不作声,把暖气开大些许。

“你说南辰都下雪了,桐城会下吗?”方颂愉难掩兴奋,“我想回去看雪!还想堆雪人打雪仗,我希望明天下雪,咱俩可以出去折腾……要不晚点下吧,让你多休息一天,你太累了……”

在方颂愉的畅想里,他和钟斯衍可以一起玩的事情太多了,一起过年还要放鞭炮贴春联,还可以去逛早市。而钟斯衍在这样的唠叨和不断吹拂着的暖风里,扛不住困意上涌,歪过头睡着了。

方颂愉在的地方会让他觉得有家的气息。

第52章除夕夜快乐,梦里快乐

钟斯衍的家庭情况和方颂愉类似又不类似。他的父母不是方世军那样奇怪的中年男人。钟斯衍的父亲曾经是大学教师,后来因为自己的人脉和妻子的背景,投资了医院等各种产业,产业越做越大,以至于二位并不用花费时间在工作上,人生的多半时间给了休闲度假。

钟斯诺和钟斯衍都是她们的母亲三十岁以后才生的了,甚至钟斯衍是他母亲三十五岁才生的,还是意外怀孕,拿掉伤身体,这才勉为其难生下来。

二位感情很好,所以更喜欢过二人世界,俩小孩是被“弃养”在爷爷奶奶家的状态,偶尔回来带他们出去玩一玩,别的也没有了。

没有那种家的感觉,没有生活气息,只有做饭和打扫的阿姨,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他写完作业就自己找地方玩。

他姐姐小时候又不爱带他玩,可能是嫌他烦,也可能是嫌他是个男孩子,无法分享女孩子的裙子、口红,以及那些私密的话题,总之,没有家的感觉。

在钟斯衍的想象里,家是那种完全亲密的话语体系,有人听他说什么,也有人向他倾诉自己,他们会有亲密无间的陪伴,没有东西可以将他们撕扯开来。

所以他很贪恋方颂愉在他身边的每一个时刻,在乎那种共享同一片空气的感觉。他的空间里必须有方颂愉,这是他的偏执。

可不可以是别人?这个问题暂时没想过,也懒得去想。

钟斯衍是怎么长歪的,他自己也说不好。他不是一个情感太丰富的人,但却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记得他小时候因为计划写作业的时间被他爸挪用了,跟他爸发了很大一出脾气。

自此以后钟爸爸和钟妈妈更不怎么管教这个小孩了,在他们看来,只要钟斯衍有自己的计划和兴趣,钟斯衍做什么都会成功,没有必要过多约束,相反,还要多加鼓励。

比如,钟斯衍喜欢看解剖小白鼠的纪录片,他们就会觉得这是遗传了钟爸爸的基因和天赋,天生要学医。钟斯衍就顺其自然地学医了。

钟斯衍很困,意识却又是清醒的,像漂浮在雪地里,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小时候看医学纪录片的故事,看巨人观、残肢,诸如此类,这并不让他感到害怕,他只是坐在电视前愣愣地看着,然后身畔有脚步声传来,他的父亲盘腿坐在他身边,问:“小衍以后也想学医吗?”

钟斯衍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科普向文学,了解到人的性格极大可能是由基因决定的,比如说xyy染色体,即超雄综合症的人,会较常人来说刑事犯罪率更高。那么,是不是他的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都是他的基因赋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