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许烟月的问题,孙嬷嬷认真回想了想。
“夫人,你也知道太子殿下一向乖巧,平日里很少乱跑,用膳,就寝都守时着,都不用我们太操心。那段时间也是如此,老奴是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妥。”
许烟月低头想了想才又问:“那嬷嬷,你应该知道,太子平日里有写日志的习惯。他离开后,你可有曾发现?”
“这……”孙嬷嬷想了想,太子的这个习惯,她也是知道的,“太子殿下的遗物,都是皇后娘娘处理的。未经老奴之手,而且大部分都烧了。”
“包括那日志吗?”许烟月又问。
孙嬷嬷摇了摇头:“这个老奴就不知了。只是若是那日志真的写了什么有用的,皇后娘娘看到也该告诉邵大人才是。”
正常情况下,确该如此。只要邵思秋本人不是凶手,她若发现了什么,没理由不告诉邵淮。除非她参与了,或者……在包庇凶手。
孙嬷嬷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烟月,知道自己这次又什么忙都没帮到,心里闪过内疚,她的视线无意中触及到许烟月腰间的玉佩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夫人,若真说太子殿下那段时间有什么异常,倒也不是没有。他曾说过自己丢了一块玉佩,把寝宫来来回回地找过一遍。”
许烟月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玉佩:“你说玉佩?可知道是什么样的?”
“这……太子殿下宝贝那块玉佩宝贝得紧,老奴也只是偶然瞥见过两眼,再加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属实记不清了,大约是跟您腰间那一块有些相似的。”
孙嬷嬷似乎也不能肯定。
但许烟月心中却是已经有了答案了,这玉佩,赵熠给自己的时候,说的是从太子的遗物里找来的。
若宣儿早就弄丢了,又怎么会到他那?
许烟月握着玉佩的手不自觉用了力:“那后来找到了吗?”
“这……老奴也不知。”孙嬷嬷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来,“后来未听太子再提过。老奴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她见许烟月按了按头,忙上前担心地询问:“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嬷嬷,我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出去吧。”
许烟月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是没怀疑过赵熠,准确来说,她一直都知道,赵熠有最大的嫌疑。
最可能是他不错,但她最不希望的便是这个人。
孙嬷嬷面带犹豫,但也只能告退了。
邵淮进来时,就看见了失神一般的许烟月。他坐在旁边陪着她一起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终于出声。
“承宣同我说过,他喜欢他的父皇。”
赵承宣对于邵思秋的感情是复杂的,从一开始的渴望讨好,到最后的心死。可是对于赵熠,他却一直保持着一个普通孩子对父亲的尊敬。
她想起那孩子说起父皇时脸上的敬仰与孺慕。
“父皇会教我很多东西,也从来不会责罚我,他是皇宫里对我最好的人。”
现在想起这些话,许烟月突然笑了出来,笑到眼里有了泪,她擦去了一次,便有更多的涌了上来。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来这世上短短一遭,都经历了些什么?遇到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到最后,还死在自己敬仰的父皇手里。
她那么期盼凶手另有其人,无非是不愿去想,他死在自己父皇手下时,该是多么绝望。至少,她希望这凶手不是那个宣儿口中对他最好的父皇。
所以她才一直坚持着要找到最后的证据。
该下地府的,应该是这些人才是!愤怒与憎恨堵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邵淮把女人拥入怀里,他感受到了怀里人的颤抖,只能不停地安抚着。
“月儿,我会让他给我们的宣儿偿命的,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的心,同样地痛。
恨不得能分担许烟月的所有痛苦,无数次地希望时间能回到这个孩子刚出生的那一刻,让他能做一次称职的父亲。
月儿,我们该怎么办?他可以杀了赵熠替承宣报仇,可他每这么清晰地感受一次许烟月的痛苦,便更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人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不是真的只有我死了,你才能不恨我了?他不是怕死之人,只是太过不舍。
许烟月的耳边,是邵淮的心跳声。她死死咬住唇,赵熠必须死,但是邵淮,你也不能有好下场。
杨开运的案子由刑部与大理寺受命一同审理。但大理寺荒废多年,即使是有了皇上的圣旨,等到审理之时,还是刑部占了主导。
所以刑部来杨府带人时,杨开运也并未慌张。
他去刑部,那些人只会把自己当祖宗似的供起来,谁敢把他怎么样?等到唐文望一回来,自然会有办法让事情不了了之。
然而半路他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不是去刑部的路。”
“我们也没说过是去刑部?现在是奉命带你去大理寺。”
杨开运停住了脚步:“大理寺还没有这个资格关押我。让你们大人出来见我。”
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站在杨开运身后的人伸手毫不留情地朝他颈后敲了下去,他便直挺挺地向地上倒下。
“什么东西,都阶下之囚了还这么嚣张!”
正好林奕安也赶过来了,他看着依然严肃,只是身上带了些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