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雨,惊才绝艳,一双人。”
是楚河放河灯时所书,信纸没有漂到河神那里,此时此刻却在陆淮安手中。
陆淮安将这几个小字反复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又思索了好一会子。他抬手让东篱退下,然后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大楚送来的质子,难道是个女儿身?
陆淮安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时,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庆幸楚河不是一个男子。如果楚河是一个女子,那么或许一切都说得通了:楚皇为什么要让一个天师选定的皇子来敌国做质子,从此皇子无缘皇位。楚河为什么好端端一个男子,不自觉会露出姑娘家的娇憨。
最重要的,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人的陆淮安深信自己不可能是一个断袖。当楚河是个女儿身这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他就完全没有抵抗地顺从了心,承认了事实,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接触。他唇畔忽然带了笑,与他周身的阴骘气息很不相称,所以这笑容又很快抿了下去。
陆淮安朝暗处开口,“东篱,去查一下大楚各皇子出生时的记录,特别是楚河的,包括她出生后的,孤也要看到。”
只觉得是一缕风吹过,东篱已经领命下去查了。
陆淮安望着蒙蒙的天色,也该上朝了。
大殿之上,金銮宝座,群臣朝拜。大太监福顺儿尖尖的嗓音还没落下,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又开始吵来吵去。从诸子百家到圣人经传,举个朝牌说得不亦乐乎,却谁也拿不出个好主意。掌握了南疆大半兵权的娄家,这几天闹腾得格外欢,什么兵荒赈灾都要插上两句。
只是昨天,不,今早,才在清风楼见过的娄世原突然告了病,没来上早朝。陆淮安心里清楚娄世原要用清风楼来做什么,笼络朝臣,拉拢势力。可他也不必多说,娄世原心里也自然有一番思量。陆淮安坐在上面听他们吵吵够了,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治国的好方法,揉了揉眉心,退朝。
养心殿外的桃杏将古铜的房屋点缀得十分漂亮,春寒已过,大地也有几分回暖了。
陆淮安想着还有几沓子奏折没有批完,脚下走得便快了些。刚推开了朱红的偏门,就对上楚河一双澄澈通透的桃花眼。然后看见她正半倚着,手中拿着啃了一半的果子。一旁的小太监苦着脸皱着眉,想尽办法要将她打发走,可陆淮安下了朝已经推门进来了,他们还是没有做到。
还是大太监福顺儿小心地打量着帝王的脸色,发现陆淮安周身阴骘的气息竟出奇地淡了下去,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他坐到这个位子上,必然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能力的,便使眼色和那几个小太监一起退了出去,悄悄地关了门。
“你来了。”陆淮安朝楚河走近几步,顺手从身边的果盘里,拿出一个和楚河手中一样的果子递了过去,“你喜欢吃这个,嗯?”
楚河接过来,却没有吃,“嗯,我就是想看看你,没什么别的事。你的小太监都挺衷心的,一个劲赶我走,怕惹你生气。”她昨晚闭着眼睛一直没有睡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就是陆淮安的身影,明明是个霸道阴骘的人,却偶尔又流露出几分小可爱。她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想来见他一面,看看见到他是不是就不会焦躁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