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冬不寒春下雪,忽冷忽热。
等人回过神来已经入夏,连月无雨,道观的古井都快见底了。
张素前两日还思虑着,再不下雨她就要放弃山泉下山去吃自来水。
仿佛天公留她脚步,前天夜里起一阵大风,吹来乌云卷雷霆,遮住满天星斗,后半夜三点钟暴雨倾盆,原本睡不着觉的张素在木窗迎面吹来的凉爽气中一觉睡到次日八九点。
慢悠悠吃了非早非午的饭,便坐在屋檐下的旧竹椅上看雨,白日也看,夜晚也看。
张素爱极了老房子,青砖黑瓦翘飞檐,一刮风矮墙四面通透,院子里的葱茏绿植在雨中摇晃,台阶上青苔隐隐,耳边淅淅沥沥自有一番趣味。
守着不辨真身的宿老仙,这偏僻山中道观只有张素一个活人。
往前数三年,则是一老一少两个道徒。
老道徒临终走的急切,前一晚还坐在庭院里跟张素讲着道观的祖上传说,乘着月明星稀,一路往上数了几千年。
第二日张素叫师父起床,就发现没了气息。
好在走的安详,让人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敬神悟道之人,对于生老病死总要看的淡一些。
所谓师父,是师也是父。
张素跟随老道的姓氏,单名取了一个无为的素字。
跟着师父长到二十四岁,生吞硬背一屋子道家流传下来的典籍,不然也没办法,谁让这山中日子太无聊。
也不是没有人让老道带着张素下山,扶贫的工作人员也来了不是一次两次。
那时候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带着一个十几岁还不会说话女娃娃住在山上,来人都忍不住说只怕狼给叼了去。
当时张老道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