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来!”这时有一名女子自荣昌坊的二楼飞身而下,这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翠衣,手拿木剑,对着这场打赢的凶横汉子,表示她来挑战。
围观的众百姓一瞧,这姑娘是从天下飞下来的,好生厉害,连连喝彩支持她。
“我当是什么人物,一个黄毛丫头跟个小孩子玩木剑,就想对付老子?今儿老子就把你打趴下,顺便扛你回去做媳妇儿。”凶横汉子放狠话道。
众百姓一听这汉子好生无礼,更加支持翠衣女子打败他。
“还看么?”白玉堂轻声问苏园。
苏园摇头,跟着白玉堂一起挤出人群。
……
二人回到开封府时,听孙荷说包拯正在提审苏进敬。
“包大人一直没休息,审到现在?”
“休息了,吃了晚饭后,听说苏进敬醒了,就立刻提审了。说是不想把这案子耽搁到明日,早日查明白,早结案。”
孙荷担忧地问苏园,以苏进敬如今的罪行,是否能用狗头铡对他斩立决。
“听说他认识不少官贵,都会帮他说情。而且这案子他本人没参与,只是让道士挑唆了两句,所以主要的杀人罪名还在尹傲雪身上。进财虽有杀苏姐姐的意图,但最终杀死的是坏人熊泰,他自己也因此遭报应死了,这充其量算杀人未遂。再加上老大是他女儿,按父杀女从轻论,说是根本不足以判死刑。”
“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说法?”苏园不觉得这是孙荷自己想来的。
孙荷告知苏园,这些话她都是从小吏李胜和高大河的口中得知。碰巧遇到了,听俩人侃侃而谈,她听过之后便既生气又担忧。
“李胜,高大河。”苏园微眯着眼睛,稍微回忆了下,“他们在工曹做事?”
“对。”孙荷马上应承。
白玉堂问:“你早就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我对这二人说的话很有印象。”
苏园便提起了之前那起狗吠杀妻案。
“他们在谈论这案子的时候,不去怪凶犯齐兴化作恶,反而怪被害者齐兴化之妻郑氏不容人,说是因为郑氏不准外室进门的错,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白玉堂讥笑,“怪不得了。”
苏园拍拍孙荷的肩膀,告诉她别担心,苏进敬这次逃不过。
“我没被认在苏家族谱上,怎能算是他的女儿。既不是他的女儿,单就谋害朝廷命官这一条,他便没有翻身之地。至于什么官贵求情,在别的衙门倒或许要担心一下。在开封府,有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坐镇,谁敢?”
“我就说怎么听他们讨论苏进敬的案子,那么生气呢。我才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尽是向着凶犯说话呢。这种人太可恶了!”孙荷听了苏园的解释之后,恍然大悟了,她竟被这二人的话给带歪到了泥沟里去。
孙荷好生气,举起自己的拳头表示硬了。
“可他们就说两句话罢了,问责好像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还是开封府的人,不好随便上手打。”孙荷犯愁道。
这就跟苍蝇在你耳边飞,你却打不着的感觉一样。
“不值当你动手,”苏园对孙荷道,“回头你把刚才问我的那番话学给公孙先生,顺便也把他们评齐兴化案子的话也学了去,公孙先生知道后自然会有处置。”
“真的吗?”孙荷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师父足智多谋,知悉开封府所有法度,挑人毛病按罪论处的能耐还是有的。”这点上,苏园对公孙策很有信心。
展昭这时从公堂里出来,瞧见苏园和白玉堂回来了,忙过来招呼。
他打量一番苏园,见苏园情绪如常了,放下心来。
“里头正审苏进敬呢,有要你作证的地方,你可行?”
“当然行。”
苏园刚才红眼眶跑去的操作,其实只为了做出正常的人类反应,怕太不正常,会显得过于另类,引人怀疑。
其实她本人还是老样子,见多了凄惨,很多在别人看来催泪的事情已然很难打动她了。再说即便有伤心,她的伤心也不超过三秒,跟没伤心过其实差不了多少。
到了公堂上,苏园一眼就见到脸色煞白,跪趴在地中央的苏进敬。
因为刚挨了一百杖的缘故,苏进敬很难维持正常的跪姿,所以只能以跪趴的姿势受审。这姿势会翘起臀部,看起来就是一副甘愿准备挨揍的模样。
苏进敬在看到苏园进来的那一刻,眼中情绪翻涌,他没有血色的唇抿了抿,似乎有话要对苏园说,却又忍住了。
苏园没理他,按照章程回答了包拯的问题,讲明了她与苏进敬之间的恩怨。但她有注意措辞,从始至终并不承认她就是苏进敬的女儿,最多用‘疑似’二字表达。
苏进敬听苏园这么讲,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开始变红。这种红很不正常,显然是由愤怒和憋气导致。
因人证物证齐全,且还有苏有才等人之前的招供,苏进敬对于自己唆使皮长命设套算计尹傲雪,并最终以谋害苏园性命为目的的罪行,供认不讳。
苏进敬所供述的情况,基本与苏有才等人的叙述一致。整个审问过程便很顺利,没有太多疑问,很快就结束了。
苏进敬被衙役搀起身,要再度押回大牢的时候,全程在公堂上与苏园没有交流的苏进敬,突然对苏园说话。
“你很得意吧?眼见我的算计悉数落空,落地今日这步田地。”
“我看起来是很得意,但我心里并没有得意。”苏园如实道。
这不是苏进敬想象中的答案,他非常疑惑地看向苏园。
“我从未想与苍蝇为敌,但它却总是嗡嗡地跑到我眼前乱飞,骚扰、挑衅甚至妄图一口吞了我,我打死了这只苍蝇自然是有一瞬间的爽快。但终究不过是打死一只苍蝇罢了,我能有多开心?”
苏园在讥讽苏进敬于她而言,不过似生活中苍蝇的一般的存在,虽然恶心但无关紧要。
苏进敬听了这话,浑身颤抖起来。他耗费大量精力心力,机关算尽,甚至把自己的命都赔上,但在苏园那里竟然不过如此?苏进敬多年经商,擅于观察人的表情。他有注意观察苏园的表情和神态,发现她并不是在撒谎,她是真的如她所言的那般,对他凄惨狼狈的处境没有多么在乎。
双方敌对,最可怕的并不是敌手在你失败的时,对你的嘲笑和辱骂,而是完全无视了你,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还有苏园那句‘我从未想与苍蝇为敌’,令苏进敬是越琢磨越觉得后悔。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无视苏园,当她不存在,不去看苏园的不顺眼,不找她麻烦,不算计谋害她的命,他现在是不是还能安安稳稳地继续当富贵的苏老爷?
苏进敬想到了忘川道长给他的建议,让他顺其自然,多做善事。如果他当时真听了道长的话,一切顺其自然,不去招惹苏园,肯定就没有今天的事发生。即便苏家有可能被苏园的煞克到,可再惨还是能活命,哪会落得今天这步濒死的田地?人就是不懂知足,总是贪心太多,想一切完美……
苏进敬缓缓地叹口气,闭上眼睛,泪水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流下。
苏园懒得深究苏进敬哭的缘故,转身就走,不带有一丝留恋。
“方明他是个好孩子!”苏进敬对着苏园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随后被衙役给拖走了。
苏园不知苏进敬这话的意思,是为了跟她说苏方明是好孩子,让她这个煞离苏方明远点。还是说苏方明是个好孩子,让他们兄妹能好好相处。
但不管他想表达什么意思,都不重要。因为不管是她还是苏方明,其实都不会在乎他的怎么想,只按照自己的方式处事。
包拯和公孙策分别都安慰了苏园几句。
二人在得知苏园刚才去是给苏峰上坟了,俩人都不禁赞叹苏园孝顺。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包拯打发走了苏园后,对公孙策道:“先生觉不觉得这桩案子,还有蹊跷之处?”
“大人是说皮长命?”公孙策问。
包拯点头,“皮长命不似进财或苏有才那般,是苏府的家仆,根本不需要去谨守‘奴要尽本分为主卖命办事’的准则。皮长命出身富贵,在出家之前是员外,如今皮家仍然富贵。纵然他与苏进敬关系要好,这次只是为了帮苏进敬的忙,卖命至此地步。很是蹊跷。”
皮长命最早被抓,开封府在审问他的时候,他嘴巴硬得很,一个字儿都没没咬出苏进敬。等到了后来人证物证齐全了,陆续有苏有才和苏进敬的招供,皮长命才承认他是受了苏进敬的托付。
公孙策应承,他也同样觉得这一点上有些的奇怪。
“但也不能排除,皮长命讲兄弟情义,愿为兄弟两肋插刀。”
“倒也是,因蠢而犯案,叫人难理解的不止他一个。”包拯感慨一声,然后疲倦地掩嘴打了个哈欠,“如今证词都一致,倒是没什么可查之处了。”
包拯随即和公孙策分开,各自去休息。
这破案审案实在是太费脑耗精,沐浴更衣之后,倒床上便很快就睡着了。
大清早儿,包拯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
他喊了人进来伺候,洗漱更衣完毕之后,正准备吃早饭,就听有衙役匆匆禀告说苏进敬和苏有才死了。
包拯当下放下手里端着的绿豆粥,立刻惊诧地站起身,询问怎么回事。
“昨晚上人送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早上狱卒盘查情况的时候,发现俩人倒在地上没气了。”衙役简单回禀了现场的情况。
包拯赶到大牢内的时候,公孙策先一步早到,正和方仵作准备验尸。
两具尸体就躺在牢房左墙边,一具平躺,头朝下;另一具身体佝偻地躺在旁侧。
同牢的还有与苏有才一同被抓的三名夜行衣小厮。原本这牢房只有苏进敬一人住,但等到苏有才和三名小斯被抓之后,这牢房内就多添他们四个人。
三名小厮如今倒都还活着,此刻正在接受衙役的问询。
“昨天晚上我们三人睡着前,苏管家和苏老爷都还好好的。苏管家还在旁时不时照料苏老爷,给苏老爷干裂的嘴唇擦水。”三名小厮老实交代道。
他们刚住进住大牢,前半夜根本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才睡。等早上狱卒来叫他们的时候,他们才醒过来。然后狱卒那边就发现苏进敬和苏有才的身体一动不动,靠近一检查,才发现两人已经死了。
苏园、白玉堂和展昭等人时候也赶到了。
在发现苏进敬和苏有才同时身亡的情况后,他们也很惊讶。
公孙策查看了苏进敬脖颈上的淤青,又看了他下眼皮的情况,告知包拯和苏园等人,苏进敬是死于窒息。
那边方仵作也基本检查完了苏有才的尸体情况,嘴角有污秽物,唇色泛紫,身亡之时,身体成佝偻状,头朝下倒地,很像是中毒而亡。方仵作还发现苏有才的手背上有抓痕。
公孙策随之检查苏进敬的指甲,果然在苏进敬的指甲缝隙里查到了少量皮肤血迹的残留。
情况很显然,昨天夜里,苏有才照顾苏进敬到后半夜之后,也就是在三名夜行衣小厮睡熟之后,苏有才动手的掐死了苏进敬。苏进敬因为在熟睡中毫无防备地被扼住脖颈,根本发不出求救的声音,再加之他被打了一百杖,臀部受伤,只能头朝下趴着。被苏有才掐住脖颈后,基本上没什么任何反抗之力,很快就能被苏有才掐死。
苏有才在掐死苏进敬之后,选择服毒自杀。这毒药在毒发之时令苏有才产生了呕吐情状,多半会伴随着腹部绞痛,但苏有才没发出声音,佝偻着身子,硬扛到毒发完毕,安静地死去。
所以,同牢的三名夜行衣小厮,以及临近几处监牢的犯人们,在昨晚都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案子已经审完了,该招供的都招供了,苏进敬不日就会被执行斩刑。为何苏有才还要杀死多此一举杀了苏进敬?还有犯人在被缉拿入牢的时候,都会经过细致的搜身,苏有才手里的毒药是从何而来?”公孙策分析道。
包拯立刻问责叶牢头。
叶牢头忙表示,苏有才在住进大牢之前,确实经过细致地搜身检查,没发现异常。
苏园见苏有才的发髻凌乱,便问那三名夜行衣小厮,“可记得在苏有才睡觉前,其发髻的状况如何?”
“还算整齐,没这么凌乱。”小厮道。
“要么是在他杀苏进敬的时候,头发弄乱了,要么他有什么东西卷在了发髻里,需得拆开发髻取得。”苏园推测道。
叶牢头老实认错:“若毒物藏在发髻之中,属下们的确疏忽,没有查看。”
“难道说苏有才在带人纵火之前,已经做好了会失败的准备,在发髻里□□?”展昭惊讶不已,他们当场抓了苏有才后,就立刻带回了开封府,苏有才只有可能在行动前就□□了。
“或许不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而是习惯了做这种准备。”白玉堂突然道。
大家都觉得白玉堂的话有理,接着,又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
但不管何种推测,终究是都是猜测,当事的两个人都死了,没人知道苏有才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老大,我发现苏进敬像这下场,还真应了老大那句‘天道好轮回’。本来要杀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结果反被抓个正着。从被抓坐牢,受审到现在,不见他妻儿现身。如今人都死了,也没见他妻儿来收尸。明明已经注定要被判死刑了,其管家多活一天的时间都不给他,拉着他一起殉情了。啧啧,这下场多么惨不忍睹啊!”
前面的话,听着还正常,苏园不解问孙荷:“为何说殉情?”
“外面都传呢,说苏老爷与管家早有了苟且。苏家夫人和大爷被惹怒了,这才不肯给他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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