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葬礼,没有哀悼。人类只在抱怨她死得不巧,无法榨取最后“送别人作礼”的价值。而年幼的犬夜叉却拖起母亲,一步步离开平城京。
他把她葬在了树林里。
用稚嫩的爪子刨坑,满手是血,孩子木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他守了很久很久,又在夜深时忍痛离开。无法,再不走,妖怪们就会嗅到他的味道了。
从此,犬夜叉独自过上了流浪的生活。被妖怪追杀,被人类攻击,久而久之,他终于懂了半妖意味着什么。
他是没人要的孩子。
朔夜,变回人类的他缩在山坳里,身上盖着厚厚的灌木。他抱着胳膊发抖,在寒风中哈着白气,又小声地呢喃,抱着一种难掩的希冀:“犬夜叉才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妈妈说,我还有一个哥哥。”
“哥哥很厉害,哥哥会保护我的……”他蜷成一团,迷迷糊糊地睡去。大抵是冷得不行,他又被冻醒了好几次。
“哥哥、哥……”
缘一叹息着抖落绒尾,只想盖在他身上。可惜,他与孩子之间似乎隔着一个世界,触之不及。
“兄长,你在哪里啊?”缘一叹道,“他又发烧了。”
半妖的幼生期极其脆弱,犬夜叉命大地熬过了半年。缘一曾数次以为他会夭亡,可这孩子不知为何生命力特别强盛,就算伤得再重,只要能呼吸就能活。
也是神奇……
而在一个夏日的夜晚,被妖怪追逐的犬夜叉终是遇到了杀生丸。
但这称不上是一次好的相遇,缘一想。
他看向“兄长”,知晓这一位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位,对方眉目冰冷,对犬夜叉充满了厌恶。
杀生丸一鞭子杀死杂碎,冷眼注视着犬夜叉。
犬夜叉怔怔看着他,忽而金眸绽放光彩,忐忑不安地问道:“你是……哥哥吗?你是我的哥哥,对吗?”
“咻!”长鞭抽翻了半妖。
杀生丸:“卑贱的半妖,我杀生丸可没你这种杂碎弟弟。”
半妖一出口,犬夜叉的金眸便黯淡下去。他的眼泪在打转,却仍倔强地盯着杀生丸:“我也没有你这种哥哥!”
“咻!”
幼犬也不是好惹的,发起疯来很有劲。犬夜叉扯掉了杀生丸绒尾的毛,随后被捶翻在地。
“半妖就是半妖,父亲与人类生下你真是最大的错误。”
落下这样一句话,杀生丸转身离开了。他对幼犬没下死手,可所作所为给孩子造成了极深的伤害。
等他的气息完全消失,缘一再回首时,才发现犬夜叉在哭。
先是无声流泪,再是小声啜泣,最后实在忍不住嚎啕大哭。他明白了,在母亲死后,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谁会无条件地对他好。
人人厌弃他,连自己的哥哥也不例外!
“呜呜呜……”
“我不会再哭了,犬夜叉不会再哭了!”他抱紧双臂,哆嗦,“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犬夜叉,你没有哥哥,你没有!呜……”
不,你还有我。
缘一看着他,就像是在看前世年幼的自己。也是这般举目无亲,也是只有母亲和兄长可以依靠,但他的境况比起犬夜叉倒是好上许多。
至少,兄长曾真切地对他好过……
“犬夜叉,我在。”缘一伸出手,“我在这里。”
“我一直陪着你。”
你是我,我是你。回头看看我吧,孩子。
你还有我,你不曾被世界抛弃。
不知是心随意动,还是戳破了桎梏。缘一的手突兀地伸出了屏障,竟是落在了犬夜叉毛茸茸的头顶。
刹那,时空与时空的壁垒破灭,似星光一般炸开,在缘一的通透世界中呈现星河般的璀璨。
温暖的传递,气息的靠拢。有源于血脉的、相近的气味环绕,一下子让犬夜叉恍了神。
耷拉着犬耳的孩子转头,看到了此刻的缘一。
白发金眸,火焰斑纹。身上围着两截雪白的绒尾,身后背着三把刀剑,他穿着改良后的火鼠裘,头顶没有犬耳,脸颊倒是有紫色妖纹。
同名为“杀生丸”的哥哥一样,是个妖怪。
可、可是,这股气息……
“你是谁?”犬夜叉直接炸毛,警觉地挥开他的手,登时后撤数步,“你、你怎么跟我长得那么像?”
缘一轻笑,温柔如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进一步,幼犬退一步,“我叫……缘一,也是你的兄长。”
抱歉了兄长,既然你不要这个弟弟,那我就捡走了。
“缘一?”
“叫哥哥。”
犬夜叉瞪着他,一声不吭。他刚被一个哥哥揍过,哪还会随便认哥。
“别害怕我,犬夜叉。”缘一扯落身上的一条绒尾,这是用兄长和父亲的长毛编织而成。他给孩子围上,又牵起了他的手,“接下来,我会照顾你一段时间。”
“谁、谁要你照顾!”气鼓鼓。
缘一失笑:“真的不要吗?那我走了。”他真背过身准备离开。
很快,袖子处传来一阵小小的拉力。
他回头,看见小孩拽住他的袖子,脸色憋得通红,却很坦诚:“别走……”
“不走。”缘一揉揉孩子的头,“除非不得不离开。”
“嗯……”犬耳下垂,又委屈又软萌,还带着点倔。譬如认生的小狗,在交付信任和不再信任的边缘徘徊。
缘一:……
抱歉,这个世界的兄长。跟你抢弟弟真的不能怪我,是你先不要这个弟弟的。
孩子的头摸起来手感很好,脸也圆嘟嘟的很可爱,就是平时吃得不好睡得不香,浑身柴得很,体重也很轻,身高不见长。
得养一养啊。
“走吧,犬夜叉。”缘一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于是,野外求生技术满级的缘一在没有狱门疆的情况下,以有限的条件给犬夜叉做了一顿极其美味的狗粮。
吃得小狗嗷嗷叫,当晚就心甘情愿地喊哥。
“哥哥,这是什么,好好吃!”
“狗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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