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谢爷的视线被花轿前那个曼妙的身影给吸引住了,比起那两个舞女,这女子身段纤纤,穿着桃红色的锦缎依然遮不住盈盈一握的细柳腰,她声音似春莺娇啼,一双妙目愤怒地隔着帏帽盯着他,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却感到一股勾心的妖娆,他咽了咽口水,指着林绿萼,“把她也绑起来!”

他话音刚落,斜刺里奔出来一个人,一脚踢在他身上,将他从马背上踢飞,他狼狈地摔进一家胭脂店里,呼痛着在家丁的搀扶下,挣扎着爬起来。方才那个用棍子打人的清美少年,踢飞他后,强占了他的马,骑着马往戴帏帽的女子奔去,谢爷内心痒痒,美人怎么扎堆地出现,“格老子的,把他也抓回去!”

面前的两个壮汉抓着林绿萼的手腕,她疼痛地轻呼,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身上,那人捂着下身被踢的地方,愤怒地骂了两句脏话,抬手就想掌掴她。

云水骑着马,奔到林绿萼面前,一勒马缰,马一脚踢飞了抬手的男人。他一把将她提上马背。

林绿萼责怪地骂了两句,“你方才去哪里了?”她话音刚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气得瞪红了眼,“你竟然真的去喝酒了?”

“事出有因,待会儿再解释。”他几脚踢飞围在马边的谢府家丁,此刻谢爷的打手太多,他来不及与姐姐细说。

他方才和他们进了客栈,聊了几句,得知钱思竟然是前朝的武将,他如今隐姓埋名在他皇叔徐仲手下当差。徐仲不久前联系了林相,得知了晏隽之还活着的消息,于是派可信的部下钱思来京都帮助和保护晏隽之。

钱思这几日就在皇家别院附近晃荡,试图寻个机会,与云水相识。方才终于得了机会。

谢爷听到流星锤砸在街边石柱上的“咚”声,抖了抖,回头看到从客栈里走出来的五人,这几个直娘贼竟然还没跑,他身后的百人举着长刀,剑拔弩张,店家纷纷关门。

谢爷在人群中指挥,咬牙切齿,“打死他们!”

家丁受了命令,上百人呐喊着,一齐涌上,声音震耳欲聋。街上原本躺着的几具尸首被踩得面目全非。

林绿萼坐在马上,看到他们五个被围住,着急地说:“这怎么打得过啊?”

云水策马往街边疾行,“我先把姐姐放下,再去相助他们。”

他们刚跑到街边,就看到一队巡街的衙役跑过来,努力地呐喊着让众人住手。

衙役们镇压了许久,相斗的人还是不肯停手。官府又派了一队人来,才将斗殴的众人制住了。

谢爷不服,插着腰站着街上的石墩子上,肆意辱骂着五个壮汉和拦住他斗殴的衙役,搬出了他的干爹,和他干爹身后的林相。

林绿萼见衙役有所胆怯,一下冲进人堆里,指着谢爷说,“你干爹是谁?”

谢爷刚在斗殴的时候,被家丁的胳膊肘撞到了脸,此刻半张脸红肿着,却还洋洋得意地昂头说:“小娘子问得好,我干爹是谢立,四品通议大夫,林相门生。”

林绿萼冷哼着笑了笑,“我以为多大的官呢,正四品,在京都里你敢这样恣意妄为早被人打死了,也就是仗着乌镇地方小,任由你这样胡作非为。”她父亲还未到不惑之年,这谢爷眼瞧着比她父亲还大,他的干爹竟然还是林相的门生,林相真是什么学生都收啊。

她对着衙役说,“把他抓起来,不管他干爹是做什么的,从此以后他干爹没他这个干儿子了。”

谢爷愤怒地哈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话!”

林绿萼从袖袋里拿出金灿灿的宫牌晃了晃,朗声说:“我是贵妃身边伺候的檀欣姑姑,如今贵妃染病,在小翠山上的京郊别院居住,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今日我下山来为贵妃采买,竟遇到这种荒唐事。待我回禀贵妃后,贵妃会对皇上说什么,会对林相说什么,谢爷,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谢爷哆嗦着从石墩子上滑下来,两条膝盖一下就软了,“谢某有眼不识泰山……”

“还愣着干什么,不把他们抓走?”林绿萼背脊挺得老直,一副威严做派,呵斥衙役,“他过往犯了什么罪,最好查个清楚,待贵妃日后问起来,可不希望再听到他为非作歹的传闻。”

衙役们第一次见到宫里出来的,还是伺候贵妃的宫人,对她格外尊敬地行礼,然后将浩浩荡荡的谢爷一行人全数抓走。

街边灯坊的掌柜和伙计趴在窗边看热闹,掌柜接连鼓掌,又冲出来还了林绿萼几锭银子,“贵客,你为乌镇除一恶,我对你真是五体投地,刮目相看。方才多收了你一些银子,还给你。”说完他笑着跑开了。

林绿萼回头寻找那两个舞女,却不见她们的身影,许是斗殴的时候,她们怕被谢爷的人抓走,趁机逃跑了。哎,她有些叹息,好不容易替云水寻到姐姐们,都怪他,这时候竟然跑去喝酒。

她拉开帏帽的薄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回去。”

第61章元宵去探真相吗

元宵节,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酉时,日头偏西,霞光瑰丽,林绿萼一行到达了相府。她穿着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戴着月白色的帏帽,扶着檀欣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偏门。

林绿萼透过帏帽的薄纱打量气派的相府。相府还是如她记忆中一般,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因檀欣的传讯,林夫人提前知她会回来,派了人在偏门接她。林绿萼先到西跨院与母亲小聚片刻,再参加晚宴。

走过环廊,廊边种满了萼绿花白、小枝青绿的绿梅,梅香幽幽。她迈进西跨院,绕过照壁,途径葫芦形池塘,内院的严管事正在对婢女们叮嘱晚宴的注意事宜,她看到小姐回来了,激动地张了张嘴,因太过喜悦,呜咽着发不出声音。

严媪青丝中夹杂着白发,发髻抹上头油,梳得通亮,她看到林绿萼的身影,挥手让婢女们去忙差事,迎了上来,哽咽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林绿萼含笑点头,眼含点点泪花,她一路走来,看到不少熟悉的仆奴,“看到你们,才有切实回府的感觉。”

云水依旧做婢女打扮,他震惊地轻唤了一声,“严师傅。”

严媪看到他,略惊了一刹那,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他又长高了,欣慰地点头笑道:“近日可有温书?”

“你认识内院管事?”林绿萼惊讶地侧头看向他,她越来越看不透云水了。

那日从乌镇回去后,她生气地质问他独自去喝酒的原因,他说那五人认识他母亲,他不知是敌是友,害怕他们有歹意,所以才孤身前去,没有通知她,想着她在长街上,若有危险他奔出客栈,骑马带她离去,也会方便许多。她拿着鸡毛掸子打他的手心,责问:你出生贫寒,你母亲怎会认识那五个一看就不简单的人物。他解释的理由,她根本不信,为此生气到现在。

云水抿嘴,不敢再胡说,“在马厩的时候,严师傅教我识文断字,经义策论。”

“不可能,她四书五经都未读过,怎会教你这些?更何况……”林绿萼注视严媪,更何况她一个内院管事,每日事多且杂,怎会去搭理一个马厩的孤苦男童,“严媪,为什么?”

严媪唇角抽动,眨了眨眼,笑道:“夫人已等候多时了,小姐快进去吧。”

“呵。”林绿萼哼了一声,待见了母亲,她定要回来问个明白。

夫人的厢房门口,有一片四方的锦鲤池,池上搭着小巧的木拱桥。林绿萼走过木桥,门边放着两盆绿意盎然的万年青,她推开门,林夫人正坐堂中。房中东南方向放着迎客松,西南方挂着五帝铜钱,西北方的木桌上供着三足金蟾,寓意迎客、镇宅、招财。

林绿萼看到端坐堂中的母亲,思念终于得见的滋味溢满心头,“西跨院还是老样子,一路行来,尽是池塘,幸好我年少的时候走路谨慎,不然不知淹死几回了。”

林夫人看到她,抛出手中的压胜钱,看了一眼卦象,心里默算了两句,“今日利东北,得见故人。”

林夫人出自白城田氏,杏眼明仁,皮肤白皙,年岁为她的美艳添了几分成熟的丰裕,她穿戴华贵,不似林绿萼的母亲,更似姐姐,她轻柔地叹了一声,“说过几次了,你是壬子年生的桑拓木命,幼年见灾,多忧多喜;吃穿不缺,愈老愈丰。再加上你姓林,林拆开是为双木,水能生木,我院中的风水,可都是为了旺你而布置的。”

“是是是,木主仁,其性直,其情和,水能生木,亦能生财,从小听你念叨,我都会背了。”林绿萼甩开头上的帏帽,刚抬起一只脚,林夫人立刻伸手制止,“别踩,门槛下面的木板里埋着才烧的符纸。”

林绿萼略愣了一下,几下跳进房中,跃到母亲面前,一下冲进她怀里,熟悉的沉香味让林绿萼红了眼眶,“母亲,我想你了。”

林夫人蹙眉,流下两滴泪水,眼角浮起几丝细纹,她深吸两口气平复情绪,掏出袖帕擦拭泪水,“别把我的妆弄花了,今夜要见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