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德妃又回忆了一番林绿萼在京郊别院时的细节,她出宫之前恳求淑妃将京郊别院的侍卫全换成林家派来的人。德妃得知此事后,好一通腹诽,以林绿萼贪玩的性子若守卫全是自家人,那她哪里是被囚禁在京郊别院,简直是放出宫去肆意玩乐。
如今想想,林绿萼求淑妃换侍卫,也许就是为了方便与燕明冶私会,她在宫中孤寂久了,心思变了,也渴望爱。说不定两人在那里真发生了些什么。难怪他时常策马在京郊游玩,哪里是遥望佳人,竟然是明目张胆地暗通款曲。
德妃红唇翕动,白嫩的脸皮随着牙关的颤颤也不安地哆嗦着。她很想将跟随弟弟的小厮寻来问话,偏偏那小厮跟着弟弟去了显州之后也下落不明。她听闻皇上有派人监视驸马府,可她怎敢去问那些监视的人,你们可有发现驸马去了京郊别院?
她抓起一旁的织金美人象牙柄团扇,沉沉地扇了几下,吹在面上的风都带着烦躁的闷热。
赵夫人坐在椅子上,半晌得不到德妃的回复,百无聊赖地又唤婢女为她续了一杯茶,她用盖子刮着茶汤面上的浮茶,发出清脆的响声,低声嘀咕道:“娘娘这碧螺春,似乎有些陈了,这都初夏了,怎还未换上新茶。”
德妃沉闷地叹了一声,如今能问的只有面前的赵夫人了,总不能让她去问林绿萼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吧,“那男子在显州,可还有什么别的举动?”
赵夫人挠了挠脖子,眼珠子闪动,似乎在努力回忆,“妾身忙着做生意,哪会时时派人盯着他,也是后来听陈大夫说起收了一位京都来的男子几百两银子,才让妾身怀疑贵妃与那男子有私……”
她突然站起来,双手一拍,“娘娘这么一问,妾身倒想起来一事,妾身去神石寺探望贵妃之时,曾见一位高大英武的男子在山间小路上徘徊,他频频回望寺门,而贵妃也站在门口眺望,她见到妾身后才收了远望的视线,转身回了寺中。”
“那男子长得不错,妾身在显州可未见过如此器宇轩昂的男子。”她偷偷抿嘴,这种骗人的话,她一个时辰能变着花样编数十套,“可惜只有陈大夫和驿馆侍从见过他,妾身不知他是否就是那人。”
“嗯。”德妃佯装淡定地点头,手指却不安地蜷缩成拳。若两人真有私情,那他必是在神石寺附近守护林绿萼,也许两人还真有私奔的计划,只是被林绿萼突然地回宫给打断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男子如今也寻不到踪影,不如……”
赵夫人本端着茶杯,“咚”地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她皱眉打断德妃的话,“德妃娘娘,妾身进宫之前,也花钱打点了京中相熟的贵人,探听了些许消息。听闻你在闺中之时与贵妃娘娘是手帕交,两人进宫之后也一直相处融洽。”
赵夫人顾盼生辉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德妃,红唇讥讽地轻撅,“昨日淑妃派人传消息给妾身,让妾身进宫相会德妃,那时妾身便心生疑窦,猜测淑妃娘娘是被某人骗了,如今看来,某人真是替贵妃打听消息,而不是真心相助淑妃娘娘。”
“人证物证俱全,抓一个奸夫还抓不到吗?那人来自京都,出手阔绰,必是世家贵公子,与林绿萼相熟的男子一一排查,让陈大夫与驿馆侍从认人,能花多少功夫?妾身都不怕以下告上,德妃娘娘在怕什么?”赵夫人微微扬起脖子,红唇上勾露出嘲讽的轻笑,“请恕妾身失陪了,妾身还是去与淑妃娘娘商议吧。”
赵夫人起身行了一礼,一旁方桌上放着的金银珠宝她瞧都没瞧便直接往外走。
“且慢!”德妃站起来,发间的金步摇摇曳生辉,她瞪着赵夫人的背影心生歹意,“赵夫人,本宫是想先将那个奸夫抓到,再揭发贵妃私会男子,如此更加妥当。”
德妃挥了挥手,漫漫、岁子将殿门关上,她缓缓坐回椅子上,露出温婉的淡笑,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抓着桌子的边沿,赵夫人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家的平民,如今又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待她出宫之后,让燕家的侍从悄无声息地将她处理掉,也不用担心她这张嘴乱说了。
可是她此刻就要去寻淑妃……若她告诉了淑妃这些事,淑妃可不会顾及与林绿萼偷情的男子到底是谁,说不定还乐意见到林家、燕家一起倒台,空出的职位还方便为三皇子培养忠心的势力。
“德妃,你想做什么?”赵夫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在殿中踱步,“淑妃娘娘信任妾身,愿意让侄子纳我们赵家的女儿做贵妾,德妃娘娘可曾想过,赵氏与淑妃娘娘有多深的关系?”她虽未见过淑妃,也与淑妃并未有多大联系,但自信笑容挂在脸上,从容不迫地盯着德妃。
“本宫只是凡事力求稳妥。”德妃被赵夫人高傲的微笑灼痛了眼,她隐约觉得这昂头挑衅的笑容与林绿萼有几分相似,都一样的惹她烦躁。她垂眸深思,前几日她才害了李充媛,惹淑妃不快。若她与赵夫人私会之后,再派人除掉赵夫人,那在淑妃面前,她可就百口莫辩了。
“可妾身等不了啊。”赵夫人手从盘中的金银上拂过,一副精打细算的模样,“京都寸土寸金,这么点东西,够花销几日啊。妾身打点达官贵人时,送的可都是明前茶,明前茶贵如金,一小盒送出去,亮晃晃的金子就没了。”
她又细数在京都的不易,屯着货物打算来京都贩卖,可惜却租不上、买不了合适的商铺,本打算襄助淑妃娘娘除掉贵妃,这样便可借淑妃娘娘的威望,在京都打点权贵,如今事情没有办成,货物也堆积着卖不出去,每日都会亏许多银子,“妾身可真是一天都等不得,每等一天,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样的消失。妾身丧夫,孤儿寡母,本就不受叔伯们待见,如今又亏这么多银子,日后哪里还有容身之地呢?”
说着,赵夫人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德妃。
德妃不耐地点头,“你要多少银子?”她手头并不富裕,仅靠着皇上的赏赐和月例银子过活。燕家家底并不殷实,又没有别的收入,比起出手阔绰的林家差远了。
“娘娘这话说的,妾身又不是欺负娘娘,怎敢随意要娘娘的银子。”赵夫人随意看了一眼四周的摆设,她自小家里富裕,后来落难了也是在极其富有的赵家生活,这两年掌权之后生活也极尽奢靡,瞧不上德妃宫中这些玩意儿,“这个月先要一万两吧,妾身在京都买地段好的店铺,总得花点银子。”
“一万两?”德妃怔怔地望着她,“赵夫人!”她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银子。
赵夫人走到门边,回头淡然巧笑,“我此刻不急,可是货物会放坏啊,娘娘得快些将银子送来,否则妾身的嘴会着急。下个月事情成了,妾身自然不会再叨扰娘娘,若事情没成,那恐怕还需娘娘再襄助一二。”
赵夫人缓缓摇头走出披香殿,燕尚书好歹是大官,卖房卖地凑一万两不会太难,她先骗点银子花,时机成熟了,再反咬德妃贿赂她做假证。
敢害林绿萼那傻子来宫里遭罪……她最厌恶这等虚情假意之人,那日听说了德妃害林绿萼的种种事后,她怒火翻腾,决心来京都做生意也是为了帮林绿萼报仇。
说了要帮她报复,那就一定要报复。
……
宁离离举着叶子牌在林绿萼面前晃了晃,笑盈盈地说:“这是怎么了?”她指了指一旁的金豆子,“善心大发,给我送钱来了?”
林绿萼轻摇了摇头,打叶子戏时面前一直浮现刚才在轿帘后出现的严娉婷的半张脸,她心绪不宁,这人真是太能装样了,她在显州时就该让衙役打死她,竟让她如今还与德妃联手坑害她。
她们此刻正在谋划什么?林绿萼蹙着眉头,干脆在严娉婷出宫之后,让人把她做掉吧。
杨昭仪抱着粉珠在一旁逗弄,娇俏的眼睛瞥向她,“有什么烦心事,说给大家乐一乐。”
“罢了。”林绿萼放下纸牌,她决心去披香殿门口堵截严娉婷,试试她到底想做什么,“我还有事,先回宫了。”
她走出不远,宁离离袅袅婷婷地追上她,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宁离离樱桃色的裙摆与林绿萼杏红的留仙裙在风中缠绕在一起,她声音柔软,温柔的面上挂着一丝失落的神色,“回摘芳殿可不是这个方向,你发生了何事,怎么连我都要瞒了。”
林绿萼抬头四处看了看,道盘花圃里簇簇牡丹似霞似锦,脚下石板映着璀璨骄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她的话堵在口中,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心告诉宁离离,“我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的。”
“等……”宁离离霎时闭眼,她揉着眼窝惊呼了两声,又拍着胸口笑道,“我现在写信告诉家父,与林家划清界限,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林绿萼揽着她往前走,“我在显州之时,被赵夫人骗了,她知晓我腹中孩子是谁的,她此刻正在披香殿中。”
“嘶……”宁离离脚步虚浮,她推开林绿萼自己站在一旁,扶着宫墙哭笑不得地说,“信息太多,我消化一下。”
林绿萼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别消化了,怎么办吧。”
“我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一把火将披香殿烧了,将赵夫人、德妃一起烧死。”宁离离挥手,她又吁了一口气,耳旁只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罢了,烧死来不及了,我们得做足假证,证明她们诬陷你。”
宁离离急得眼里泛起泪花,“你怎不早些告诉我,还和我打了半个时辰的叶子戏,你!”
“我总觉得赵夫人不至于此……”林绿萼想起她在牢中的时候,宁愿受刑也不愿意供出钱思他们是谁,她明显是对前朝有深深眷念之人,若她想要揭发这是晏隽之的孩子,也会害死她心心念念的晏隽之啊。
况且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她在神石寺的那些日子,她明显能感觉到严娉婷的真心,她早早地得知了她有孕,若想要揭发,那时就可以揭发,何苦还换了可信的大夫暗中照顾她。
她猜测严娉婷是真的想要搞大事坑害德妃,否则就是严娉婷太能装样,将她骗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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