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她犹豫,身后,谢无药已经再次出声。
陶初一顿了顿,终是道:“薛姑娘,走吧。”
薛伊人猛地闭了闭眼,随即,低吼了一声:“不用你们送,我自己会走!”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转身,埋着头,像是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她跑得很快很快,安静的雪夜里,除了她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还能听见一声声极淡的哽咽声。
陶初一看着她飞快跑走的背影,想了想,转身看向谢无药,终是问道:“师兄,真的不管她了吗?这么晚了,而且山路还很难走,她一个姑娘家,怕是……”
“你不恨她暴露了你的身份?”
没等她说完,谢无药忽然问道。
“……恨啊。”陶初一磨了磨牙,轻轻哼了一声,“但……刚才那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不是薛伊人。况且就算是她说出去的,一码归一码,她不仁不义,我却不能冷血无情。爹爹说过要以德报怨,我虽做不到,但也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而且,看薛伊人的反应,可能她真的冤枉了她。
陶初一看了看谢无药,轻声道:“师兄,我已经长大了。有时候,你可以多想想自己的。师兄,我此生最大的心愿除了恢复青云观的荣光,便是……希望你能幸福一生。”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师兄,我不希望你有遗憾。”
谢无药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不知多久,才道:“夜深了,回去睡吧。”
说完,便关上了门。
陶初一张了张嘴,半晌,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担忧的看着昏暗的房间里,那若隐若现的人影。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回房间拿了一把伞和披风、灯笼追着薛伊人跑去。
而前方,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薛伊人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一丝希望,她情不自禁地顿住了脚步。
“这些拿着,别死在路上了。”
陶初一走上前去,把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了薛伊人。
看到她的脸,薛伊人眼中的希望瞬间湮灭了下去。她看着手中的东西,脸色青白交加,须臾,忽然把东西重重扔了回去!
“谁稀罕你的假好心!我不需要!”
话音没落,薛伊人已经跑远了。
“疯子!”
陶初一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那伞砸到额头,瞬间便起了一个包。她也怒了,既然别人不需要,她还去干什么?!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气得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管这破事了!
而这头,裴姝刚抱着怀里的青年,便差点与里面冲出来的薛伊人装个正着,好险她躲了过去。
薛伊人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一个劲儿的朝山下冲去。
“薛伊人?这么晚,她来这里干什么?”小豆芽虽没被撞到,但是却差点被薛伊人疾跑过去掀起的一阵风吹走,幸好他及时抓住了裴姝的袖子,“她好没礼貌啊,差点撞着人,都不道歉,哼,没家教!”
明明他自己才是个没人教的孤儿,偏偏现在还吐槽起别人没家教了。
“魔气……”
裴姝正想说话,却听怀中昏睡的青年忽地呢喃出声。
魔气?
裴姝微微一怔,忽地转身,望向了薛伊人离开的背影——那到纤瘦的背影上,若隐若现的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因为那黑气极淡,所以起初她都没有注意。
若不是……
她边想着,边垂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怀中的青年。
“谢无药?”正这时,小豆芽忽然疑惑的看着从观里出来的人,“这么晚了,你出来干嘛?咦,不对,你怎么能站起来了?”
不远处,谢无药正朝门口走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坐轮椅,而是用两只脚,稳稳的走了过来。
“你的腿好了?”小豆芽忙飞了过去,惊奇的围着谢无药转了起来,惊讶地发现谢无药的眉目间竟已经没了那丝死气,反而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好奇怪,你怎么做到的?你明明之前都快要死啦!”
谢无药伸出手掌,让小豆芽停在他的手心之中。
闻言,他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道:“或许是命吧。”
命?
这玄之又玄的东西,小豆芽可理解不了,他想让谢无药说得清楚点。
而此刻,谢无药却看向了裴姝,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青年身上。
而此刻,无人发现,漆黑的雪夜里忽地被撕开了一个洞。
下一刻,竟是有个人从那洞里冒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恰好落在了一个美貌妇人的面前。
那妇人生得好看,从眉眼来看,似是已有四十,可看上去却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似的,却比真正的年轻姑娘多了几分风韵。
一个人从天上落下来,本应是极其惊奇的事,然那美貌妇人面色却变也未变。
“闻人师兄……”
地上的昏迷的人忽然喃喃出声。
美貌妇人低头,目光落在了那张堪称绝色的漂亮脸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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