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还有两年,对她来说还有点儿遥远。于是,她说:“不知道,到时再看吧。”
“南大的美术系在国内排得上号,你可以考虑一下南大。”江丛望提议道。
沈青葙满心都想着吃饭,语气敷衍地回道:“我知道了。”
一顿饭时间过得很快,牛佳琪要去上拉丁舞补习班,跟沈青葙两人告别离开,沈青葙等江丛望结完账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粥铺。
外面夕阳已经落山,湛蓝天际橘色晚霞大面积铺开,街道两侧的小吃店已经亮起灯,小吃摊前是手挽手出来觅食的少年少女,一切都充斥着烟火气息。
沈青葙背着书包走在前面,江丛望追上她,两人并肩行走,他出声问道:“你现在是回家,还是要去哪玩?”
“当然回家啊。”沈青葙说。
江丛望:“那我送你回去?”
“江丛望。”沈青葙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你很闲吗?”
江丛望单手插着兜,唇角漾着散漫笑意,吊儿郎当地说:“高考完了,志愿也报了,我当然很闲。”
“……”沈青葙没话反驳。
沈青葙原本是打算叫安叔来接自己回彩虹巷,由于身边有江丛望这只跟屁虫,她改变了计划,决定走路回家,就当消食了。
回去的路上,江丛望那张嘴依旧没停下来过,沈青葙被考试折磨得提不起来兴致应付他,只恹恹地应和一两句话。
江丛望见沈青葙兴致不高,想方设法讨她开心,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他看见对街有推着小车卖棉花糖的商贩,问沈青葙:“要不要吃棉花糖?”
沈青葙往对街看了一眼,点点头:“可以。”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江丛望丢下这话,迈开长腿跑开。
沈青葙站在原地等江丛望回来,她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惊觉发现身后饭店招牌写着“庐阳酒居”四个字,酒楼正门上方还拉了一条巨大的横幅,写着——“恭喜周枕鸿同学荣获蜀省理科状元”。
沈青葙正走着神,面前停下一辆黑色小轿车,司机先从车上下来,走到后座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少爷,先生为您准备的晚宴已经开席了。”
沈青葙循着声音回神看去,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踝骨凹凸分明,她抬头,对上周枕鸿清冷深邃的双眸,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
周枕鸿冷淡嗯了一声,迈开腿与沈青葙擦肩而过,正要进酒楼时,身后响起男生清冽略带喜悦的嗓音:“来,给你买的棉花糖。”
他回头,看见沈青葙面前的江丛望,是上次在阆城见过的男生,他手里正拿着一只粉蓝相间的巨大棉花糖,说话时,黑眸弯弯,很是阳光。
“谢谢。”沈青葙接过江丛望手里的棉花糖,咬了一口,劣质的香精甜味在口腔蔓延开,甜得她皱眉,“好甜啊。”
“有这么甜吗?”江丛望弯下脖颈,要去咬她手里的棉花糖。
沈青葙侧身躲过,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你请我吃的,还想抢食吗?”
她护食的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两腮很鼓,像只小仓鼠,逗笑了江丛望:“行行行——我不跟你抢,走了吗?”
沈青葙又咬了一口棉花糖,口齿不清地说:“走吧。”
两人身影陷入人海中,最后消失成点,周枕鸿就站在原地目视他们离开。
周明江从酒楼里出来,看见儿子望着远处走神,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你妈没有来吗?”
周枕鸿回神,语气很淡地说:“没有。”
周明江神情可见的失望,不过须臾,换上慈爱的笑望着周枕鸿:“先上去,爸爸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叔叔们。”
周枕鸿跟着周明江上楼,宴席之间,恍如提线木偶,任由周明江拉着他跟商场上的一众人吹嘘自家儿子有多优秀,等到晚宴结束,周明江喝得烂醉伶仃,趴在他肩上说:
“枕鸿…爸爸知道我早年对不起你们母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妈还是不肯原谅我&幸好…幸好,你没受我们影响,还是这么优秀。”
周枕鸿听着周明江翻来覆去说对不起他和秋贞婉,内心毫无波动,等把人交给司机,拒绝司机送他回家的建议,看着黑色轿跑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群里,他才转身往回走。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街上的店面已经关门,行人匆忙,只有路灯的橘色光影在黑夜里亮起。
“棉花糖…棉花糖……好吃的棉花糖啊……”有卖棉花糖的商贩推着摊车走过来。
周枕鸿停下了脚步,叫住他:“多少钱一串?”
“三元。”卖棉花糖的大叔笑呵呵地比了个三。
“要一串。”周枕鸿又补充了一句,“要粉蓝色的。”
大叔笑道:“好。”
周枕鸿看着大叔把染色的砂糖倒进制作棉花糖的机器,机器“嗡嗡”作响,大叔一手拿着签棍,粉蓝色的砂糖成线裹在木签上,很快变成一只巨大的云朵形状,大叔把做好的棉花糖递给周枕鸿,他道了声谢,付钱离开。
周枕鸿看着手里巨大的棉花糖,轻咬了一口,绯色薄唇染上一点儿糖色,劣质香精的甜味在口齿蔓延开,甜得他皱眉。
他不懂,这么甜的食物,沈青葙为什么这么爱吃。
周枕鸿只吃了一口棉花糖就没再吃,拿着它往家走,一路上吸引不少侧目,进教师公寓后,有跟着家长出来乘凉散步的小孩看见他手里的棉花糖,眼睛放光,哭闹着要妈妈给自己买,家长哄着自家孩子离开。
到了单元楼下,周枕鸿手里的棉花糖已经开始化掉,顺着木棍往下滴水,掌心黏答答的,很难受,但他就是不想丢掉,拿着快化掉的棉花糖回到家里。
秋贞婉在客厅里备课,听见开门声响起,抬头看见周枕鸿手里的棉花糖,拧眉:“你怎么吃这种垃圾食品?快丢掉。”
“妈,我成年了。”周枕鸿无缘无故来了这么一句话。
秋贞婉眉毛皱得更紧:“你成年了也不能吃这种垃圾食品,对你身体不好,是不是你爸……”
“不是。”周枕鸿打断她,当着秋贞婉的面咬了一口快化掉的棉花糖,“是我自己想吃。”
“枕鸿。”秋贞婉感觉自己作为家长的权威受到挑战,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是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把你拉扯长大,为了让你爸后悔辜负我们母子俩,妈妈这些年来受了多少委屈?”
“你如果还挺听我的话,就把这垃圾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