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你说说,你今早上和柳枝璃都去找什么了?”
“我们……”
听完柳枝璎的话语,粉衣女子找了个借口将她打发走了。
她住的庭院才再度恢复了安静。
“啧,真是难为柳师叔收了个这么个一根筋的弟子,泄露消息倒是第一个快。”
粉衣女子,也就是药王谷少谷主——谷之磬,她面上露出嘲讽的神色,却是心情不太好的蹙起眉头。
柳师叔那一支弟子和她所在的谷主这一支弟子向来不合,不过这都是药王谷自家事,在外人面前都不会有什么马脚。
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恩怨,越想心情越差,不想也罢。
谷之磬打了个哈欠,重新把目光放到这些长相妍丽娇美的白叶九芙花上。
这花在东之巅是定情花一样的东西,外头不常见,但是竟然能影响她体内的不少的蛊虫。
有趣。
谷之磬勾起唇角,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白叶九芙花的花瓣。
就是不知道最大程度能影响到哪条蛊虫,可以留着回药王谷的时候研究一下。
把白叶九芙花收进乾坤袋,谷之磬打算去柳枝璎说的那家糕点铺子走一趟。
柳枝璃那人表面温柔,实际上心底高傲得不得了,若不是什么要紧事,她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拿不到的东西。
是什么要紧事呢?
“可不要一不小心露出马脚了,柳师妹。”谷之磬压低的嗓音好似在自言自语,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愉悦。
楚衍昏迷之后,眼底没了谢云冥身形的倒影,他的意识没有去安然入睡,反而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
梦里是一眼望不尽的赤红色,空气里也一直充斥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好似是沼泽一样的地方,却又比沼泽危险多了。
巨大的气泡咕噜咕噜的在赤红色的“沼泽”上冒出来。
好似是有一口巨大无比的锅子正在下面煮着,煮开了后冒着翻腾的气泡。
楚衍心底有些发怵,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朝那些赤红色的“沼泽”踏去。
会被活活煮死的!
不能过去!停下来!
无声的呐喊从他的心底冒出来,令楚衍恐惧的同时,也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推着他往前走。
他看到自己赤脚踩进了滚烫的赤红色沼泽里,那种烧灼感好似连灵魂都能烫伤,令楚衍下意识的蜷缩起脚趾。
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直都很恐惧。
可身体还在不断的往前走。
他要去哪里?
他要做什么?
这里全都是赤红色的沼泽,他根本走不出去的,甚至可能会死在这里——
楚衍的意识有些崩溃的想着。
但是,他快死了。
和他绑了生死契的谢云冥怎么办?
突然想到这一点,楚衍心底那浓烈不安的情绪,莫名其妙稳定了下来。
楚衍的心态一直都不错,哪怕是被谢云冥用剑刃所指,他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如果努力活着,也活不下去了的话,那也不是他的错。
每一个癌症病人也都不想死,不是么?
要珍惜现在还活着的时候,要想想办法。
楚衍的心神宁静了下来,脚底的灼热到发痛的感觉也不再令他畏惧。
自那一刹那起——
从沼泽中倏然生出无数根的赤红色的线状物,疯了似的朝楚衍的方向涌来。
它们铺天盖地,壮阔无比,拥簇在楚衍的脚底,仿佛要将他带去某个地方。
隐隐有低沉古老的吼声自远方响起,像是某种古老的巨兽的嘶吼,那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楚衍本该听不懂的,但他却离奇的听懂了。
它说——
你终于来了。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楚衍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眼眶有些湿润,视线也有些迷糊。
什么赤红色的沼泽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暖的床铺,床铺边还有令他熟悉的人影——
“师兄——!”
还好我没死,你也没事,那乱七八糟的都只是一场梦。
楚衍吸了一下鼻子,丝毫没有什么可怜巴巴的自觉,泪眼婆娑又真情实感的看着谢云冥。
谢云冥:“……”
他就离开了一刻钟!
赶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莫名其妙的心悸,从楚家心法那边感知到了小病秧子的恐惧感,还以为人出事了。
回来后他设下的两层结界都安然无恙,小病秧子蜷缩在床榻上眼角挂着泪珠。
他正想伸手去擦的时候,人醒了。
于是谢云冥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很难猜不到小病秧子遭遇了什么,谢云冥轻轻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嗯。”楚衍有些闷闷的点头,他至今还有些无法脱离那令他震撼的场景,想起那个巨兽一样的嘶吼几乎让开始他有点头痛。
“还好有你在。”
到底是想起谢云冥才摆脱了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噩梦,楚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隐约透露出来的依赖。
这依赖的情绪柔软的不可思议,像是少年同样柔软的意识,轻飘飘的落在谢云冥的意识海。
已经换回一身白衣的剑修最终伸出了手,宽大的手掌在少年柔软的发顶上摩挲了片刻,力道很轻,像是在安抚似的。
然而,在少年用诧异的目光望向他之前,他那微微抿起的薄唇率先开口了。
“太蠢了,做个梦都会被吓哭。”
他嫌弃意味的话语顿了顿,目光瞥见少年眼睫上挂着的水色,语气有些生硬的继续说道——
“别哭了。”
谢云冥从来没有安慰过什么人,他也从来没有照顾过、或者是养过什么柔弱的东西。
保护和安抚的话语,对谢云冥来说,从来不算个什么东西。
他就是,看着小病秧子掉眼泪心烦。
谢云冥深沉的给自己这种情绪找了个说法,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心烦,也不能让小病秧子继续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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