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更有些脑筋活络的,有野心的,自然知道大周海疆水师刚刚才有个建立的苗头,他们这些第一批进入水师投效的兵,才是最有可能靠着军功发家的那一批——在水寨里,撑死也就是当个小头目,去当兵,那可是有机会做官的。
至于那些原本就有些摇摆的,郑一娘把选项放在他们的面前,又知道即将统领海疆水师的人是那个大周女子封王第一人的李安然——她素来有善待麾下战士的贤明,心里的担忧先下了一半。
郑一娘当年接手青衣帮的时候,为了保证青衣帮在海上的战斗力,定下了一系列非常严苛的规矩,这规矩保证了青衣帮在诸多海匪集团之中脱颖而出的战斗力,同时也和赤旗军原本就有的一些规矩有重合之处,所以青衣帮融入李安然带来的赤旗军并不难。
说到这里,事后知道青衣帮规矩的李安然也不得不多感叹一句——青衣帮现在的规矩可比她当初刚刚接手边疆军的时候像样多了。
至于那些死活不愿意接受青衣帮投诚的长老,在压倒性的同意人数之下,郑一娘还是给了对方一笔钱,让他回到岸上安置全家老小。
其实她也想过自己这么做可能会引起一些老派长老的不满,毕竟青衣帮是他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她现在为了“荣华富贵”反而去投效朝廷,将一众兄弟交在什么王爷的手里,这些老人心里根本过不去这个坎。
哪怕她跟他们解释,朝廷已经下定决心要在以威州、南州等地为起点,建立一条辐射交趾、暹罗、婆罗洲、新罗以及扶桑的商道,到时候他们这些海匪一定是对方重点扫除的对象,等到那时候别说是荣华富贵了,恐怕会直接成为过街老鼠。
对方的心却依然还是钻在那个牛角尖里不肯出来。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郑一娘对所有帮众说的自己选择投诚的理由是为他们谋出路,这并没有说谎。
只是她还有一些话藏在了自己的心底。
那个花船上,摇曳的灯影之下,坐在上首的女子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又一切尽在掌握的态度,用那柔和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如是诱惑她——
“你想不想……和我当初统领赤旗军一样,做大周史书上彪炳史册的第一位海疆水师骠骑将军?”
郑一娘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作响,满脑子想得都是一个疑问:
她可以吗?
女子作为一支虎狼之师的骠骑将军,在李安然之前从未有过,而她之所以能有这样的特权,是因为皇帝对于她几乎没有上限的宠爱和没有下限的包容,也因为她是皇家的公主,圣人的长女。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出身贫民,却能有机会成为正儿八经的“将军”的先例——即使有凤毛麟角的记录,对方最多也是“诰命夫人”罢了。
而眼前这个懒洋洋的女人,却问她:“想不想做骠骑将军。”
她每一根头发丝,每一寸肌肤,都因为这个问题突然灼热了起来,却只是哑口无言。
郑一娘,郑家克夫的小寡妇,连命硬的海匪都不敢娶。
对面的女子放下手里的茶盅,轻笑道:“不回答孤就算了。”
“我想。”像是惧怕这机会从指间瞬时溜走一样,郑一娘的喉咙里迸出了这两个字。
“我想——我想!”
我想做将军,还要做一品的骠骑将军。
我要这青史上留下我的名字,告诉那些笑我、谤我、怀着优越说着怜我却其实只是看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我能做这个将军,我比你们都强!
这话从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羞耻,一点也不符合时下南方对女子的要求——谦逊、温顺,可是,当郑一娘看着宁王殿下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又瞬间都理解了,为什么向崔肃这样的狗……聪明人,会愿意效忠眼前这个女人。
因为她就是无穷野心与欲望的化身。
承认吧。
郑一娘的心底突然有一簇火熊熊燃起。
承认吧——你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去当海匪的,你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奔腾不息,追求自己欲望和梦想的血髓。
眼下,有人给了她更好的选择。
坐在上首的女人笑了出来——她不比郑一娘大多少,整个人却显得比郑一娘还要沉稳老练得多:“崔肃借给你,接下来你要面对许多麻烦事,这些事,他擅长。”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样。
就在郑一娘积极筹备投诚相关事宜的时候,李安然却在刺史府中和诸葛员外郎聊刚刚到手的连弩。
“这弩不行啊,只能发十发么?射程也不够啊!”李安然把手里的连弩往边上一丢,捧起碗唆了一口汤饼。
“十发已经是极限了,再大这弩就不是人手能拿得下的了。”诸葛斐对着李安然倒是没有怪脾气发作,只是拍着手和她争道,“再说射程,这箭这么小,都挤在弩箭槽里,没处装箭羽,那一般这种大小的弩箭都是用来涂上毒液做近距离刺杀用的,殿下你想拿来做远距离武器,那还不如在楼船上做文章呢。”
他俩在荣枯的院子里争执不下,边上的柳郎中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正在包馒头的荣枯边上:“法师,我头疼。”
荣枯笑道:“殿下和诸葛员外郎说什么,小僧听不懂,心里自然没有忧愁,柳郎中是内行人,自然和小僧不一样。”
柳郎中木着脸转过头来:“多谢法师指点。”
法师我悟了,马上去触柱失忆。
一边李安然和诸葛员外郎完全无视了来自柳郎中的绝望,继续自顾自的扯着嗓子争论。
“那能不能有一样东西,又有射程,这弩箭又能只有指腹那么大,打出去还能给对面大放血呢?”李安然捧着碗,完全进入了天马行空的想象之中。
诸葛斐冷笑:“殿下您想想怎么上天可能更快。”
“承美你就再想想办法,说不定呢。”李安然把碗往桌子上一磕,“那不考虑弩的问题,我们聊聊海战上有没有那种可以最大限度,最远扰乱对方船阵的手段……这楼船投石的最大限度也就摆在那了,很容易被对方的箭雨骚扰到负责投石的军士啊。”
诸葛斐又一次一口否决了她的幻想:“没有,投石机的射程已经是最远了,再远您干脆往他们船上丢烟花得了。”
等等。
烟花?
诸葛斐说完,自己先楞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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