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谕家出来已亥时,算作后世当为晚上九点。
范凌恒盯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偶然和一组打更人相遇,只见他们一人手持铜锣,一人手持梆子和灯笼在街上打更,嘴里还喊着:“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晚上普通人家想知道时间,就只能从打更人每个时辰不同的敲锣方式知晓是几更天。
说来倒也可笑,刚才是范凌恒首次见到打更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打更报时。
他从未在县城呆到过一更天,记忆中偶尔来到县城也是白天跟着父亲来县里纳粮,日落前就要出城。
到了城门,有几名军士把守城门,马夫出示了教谕的牙牌,有名军士揭开帘子往车厢内看了看见得有位年轻人坐在教谕的马车上,旁边摆放了零零散散的字帖、书籍,文具等。
军士怀疑范凌恒的身份,又令他出示自己的牙牌。
牙牌就是古人的身份证,上面上面刻有持牌人的姓名、职务、履历等。
教谕的牙牌是象牙制作,上面写着潮阳县教谕,绍兴人,嘉靖二十年进士一类的简单身份介绍。
而范凌恒的牙牌就很简单:潮阳县范氏范凌恒。
看了牙牌,再加上教谕马夫给解释这是新进的学宫学子,军士这才挥挥手放他们通行。
并不是范凌孟安排的马车不合适,而是因为夜禁自戌时开始,持续到三更,这个时间段除了官家马车其余人不允许在街道行驶,否则处以杖刑。(注1)
范凌恒毕竟是第一次在大明经历这些,不免有些好奇道:“老伯,平日里军士也查的这么严么?”
“之前倒是没有,听说福建那边来了不少倭寇,饶平那边挨着福建,有好几个村子都被倭寇屠了。揭阳也发现了倭寇的影子,咱这儿就严了起来。”
老伯来自绍兴,是孟教谕本家。
提到这儿,想到浙江那边倭寇更甚于广东、福建,气不打一处来,不禁痛骂道:“这群狗养的畜牲,一个个矮的和小挫子一样,自个儿有手有脚,不好好生产,来咱这儿当海盗祸害百姓。”
“老爷说浙江那边出了几个能打仗的将军,浙江那边有些小海盗打不过,就从浙江跑到这边作乱了。一个叫胡宗宪,还有个叫戚什么光来着?”
“戚继光?”范凌恒精神为之一振,这算是他来到这儿听到的第一个熟人名字了,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