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樱掠至黑衣青年身边,疾声道:“想活命的话,帮我一起对付这只大虫。”
黑衣青年显然是俘虏中的头子,一声令下,几个青壮年围拢过来,与重樱一起围攻白虎。
从人斗人变为人斗兽,角斗场一片哗然。花岚衣身边的侍卫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射杀?”
“再等等。”花岚衣眼中透出兴奋,“越来越精彩了呢。”
白虎受了伤,脾气异常暴躁,几声虎啸,地面都跟着震动。
重樱对着它发出灵箭,它似乎知道灵箭的厉害,几个纵跃,匆匆闪避着灵箭,哪知落地时,崴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俘虏中的几位勇士,趁机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对着白虎一顿狂抡,那手持铁锹的汉子,一锹又一锹,将老虎砸得眼冒金星。
重樱直觉差不多了,将手指往黑衣青年的刀尖上一划,撕出一道口子,翻身跳到虎背上
,揪住它的耳朵,染血的指尖在它的额心处刷刷几笔画出一个符咒。
符文泛起幽蓝光芒,没入白虎眉心。
白虎虎躯僵了一下,一声呜咽吞回喉中。
“够了。”重樱道。
人群迅速往四周散去,全神戒备,以防那白虎发威,却见刚才还凶悍无比的白虎突然单膝跪倒在地,脑袋温顺地垂下,似是臣服。
重樱拍了下它的屁股。
白虎直起四肢,向前狂奔数步,一跃而起,腾上半空。
花岚衣面色骤变:“快,将她射下来。”
弓箭手的箭快,重樱的箭更快,只见她挽弓拉弦,弓弦上凝出一排灵箭,裹挟着风雷之势,如天女散花般,纷纷往看台上射去。
灵箭专门克制妖怪,如射中心脏,可叫他们灰飞烟灭,看台上的妖怪们吓得抱头逃窜。持弓箭的侍卫们,手一抖,箭便偏了准头。
而重樱一箭又一箭发出,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云罗猛地站起,瞪了身边的花岚衣一眼:“你出的好主意!”
花岚衣咬着牙不敢回嘴。
角斗场的俘虏们见弓箭手被重樱攻破,砍断笼子上的铁链,救出自己的同族,往外面冲去。
他们本就是骁勇善战之辈,没了顾忌,愈发勇猛,一时之间,场上混乱无比。
“云罗大人,该怎么办?”有人慌慌张张向云罗请教。
云罗道:“黑泽呢?”
黑泽与檀七郎正在斗法。
原来漱玉失踪多日,黑泽遍寻不着,今日他的亲信送来一只百灵鸟的尸体,正是漱玉的真身。百灵鸟是在檀府后院找到的,颈侧还有蛇牙留下的痕迹,黑泽当即又痛又怒,惊得扔出了手中的酒盏,打算找檀七郎算账。
巧的是,酒水溅在了檀七郎身边的一女子身上,那女子立即尖叫着变成了一张纸人。檀七郎捏着纸人,眼神阴鸷地瞪向黑泽,化作一条巨大的紫蟒。黑泽不甘示弱,也化出原形,与他厮杀起来。
二人带来的毒蛇和秃鹫,看着各自的主子打了起来,分别红了眼睛,加入这场厮杀,眨眼间就将角斗场
变成了尸山血海。
那厢,人族的俘虏已经冲出角斗场,白虎载着重樱狂奔。
重樱挽弓,一支灵箭擦着黑衣青年的肩头飞过,刺入他面前的鸟妖心脏。黑衣青年回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走了。”重樱拍拍白虎的脑袋。
“不能让她走!”花岚衣提醒道。
“传令下去,拦住灵女。”云罗神色狠了狠,“必要时,格杀勿论。”
风声呼呼而过,白虎一跃一纵,犹如足下生出翅膀,矫健的身影在半空中一闪而逝。
忽的,一阵扑扑振翅声,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阴翳兜头罩下,重樱心头腾起不好的预感,抬头果然见无数肌肉虬结的大鸟扇着翅膀从云头俯冲下来。
这些鸟体型大,力气更大,重樱见识过它们的厉害,不敢掉以轻心,连忙挽弓将箭射向云端。
大鸟翅膀掀起的狂风,逼着白虎不得不落回地面。地面上不知何时爬出许多毒蛇,这些蛇大多颜色艳丽,嘶嘶吐着信子,正待择人而噬。
檀七郎一口咬断黑泽的脑袋,化为人形,阴沉着一张脸,抹掉唇边的血迹。
黑泽一死,秃鹫一族没了老大,纷纷跟无头苍蝇似的,被毒蛇逼至角落里。
檀七郎张开双臂,袖中银粉洒落,整个蛇族的毒蛇受到他的召唤,从地底钻出,将角斗场围得水泄不通。
白虎的伤腿被毒蛇咬了一口,发出嗷呜惨叫,险些将重樱从背上颠了出去。
“撑住。”重樱揪住它后颈的皮毛,才勉强没有滑落出去。
只是这一分神,肩头至胸口的位置,被一只近身的大鸟爪子狠狠划拉一下,登时痛得重樱眼前一黑。
重樱浑身冷汗地射出一箭,杀了那只大鸟后,又再发三箭,终于将天空打开一个缺口。
“快走。”重樱道。
白虎忍着痛,后腿在地上用力一蹬,载着重樱跃上半空,眼看着就要跳出石头高筑的城墙,一只巨大的蛇脑袋凭空出现在重樱的视野里,咧开嘴,对着重樱的双眼喷出一股浊液。
重樱飞快地闭上眼睛,还是
慢了一步,双眼一阵灼烧撕裂般的剧痛过后,两行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淌下。
肩头的伤口,加上双眼的剧痛,重樱汗湿重衣,整个人如同被折断双翅的鸟儿,从虎背上坠了下去。
风声擦着耳畔呼啸而过,间或夹杂着几声惊呼,以及白虎悲戚的吟啸,眼前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她徒劳地伸出双臂,想要抓住什么。
却什么都没抓住。
只能任由一片浓烈冰冷的黑,将她吞没。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了一瞬。
就在重樱以为自己会摔得粉身碎骨时,一个微凉却宽阔的怀抱,温柔地接住了她。
那怀抱沁着股淡淡的、熟悉的海腥味,双臂轻轻将她拢着,唯恐再用力些,就将她揉碎了。
重樱睁大双眸,想要看清那人的样子,奈何眼底黑漆漆的,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她用未受伤的那条手臂,揪住那人的袖摆,张了张口,声音喑哑干涩:“……师父?”
“是我。”那人用温柔的语气回道,“莫怕,樱樱。”
“你真的来接我回家了。”重樱抓住宫明月袖摆的那只手越收越紧,脸颊上两行血泪蜿蜒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古旧人间18瓶;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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