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关瑶嗔她一眼,干脆挑明了问:“昨儿那圣旨怎么回事?要说与你无关,我可不信。回顺安时明明说好了要保密的,你怎么食言而肥?”

许是听得这话中有诘问之意,贺淳灵顿时面露不悦,老大不高兴地低声道:“要不是我及时把那事给说出来,我父皇那赐婚圣旨里头写的,可就是那秦府大郎君了!”

关瑶怔愣:“什么意思?”

贺淳灵撇了撇嘴:“前儿我去嘉玉宫时,无意间听到我母妃说打算向我父皇请旨,让那秦扶泽娶你。我当时自然吓着了,便立马与母妃说你喜欢的是裴三郎,不是什么秦扶泽,让她莫要乱点鸳鸯谱。”

关瑶呼吸顿住,又听贺淳灵说了些话后,二女理了半晌,终于悟出一桩事来。

怪不得那秦扶泽要将三郎与麓安的婚事“无意”透露给秦伽容,原来,是为了摆脱与她的婚事?

诚然关瑶也并不想嫁秦扶泽,可这真是妥妥的中了人一回算计,而在这之前,她还想着要重谢秦扶泽!

人心复杂,那秦扶泽真真让人背寒,还是她夫君那样的显允君子最令人放心了!

才在心里夸了裴和渊,紧接着,关瑶又听说了件令她倒吸一口冷气的事。

昨日拜堂成婚的除了她与三郎外,再有一对,便是麓安县主与那秦扶泽!

说起这事,贺淳灵笑得肚肠都痛:“抢到人后应该是生怕被你截糊,麓安便给人捆住手脚堵了嘴,还把头颈给套了个严严实实,就那样摁着脖子拜了堂,过后揭了头罩才发现不是裴三郎。好死不死的是,昨儿个麓国公请了几位老臣去府里小叙,那几位老臣可是亲眼见证麓安与秦扶泽拜堂的……”

拄着膈叉窝缓了口气,贺淳灵接着说道:“那事啊昨儿都闹到宫里来了,我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说了句好事成双便也给他们指了婚。那麓安死活不愿,还曾几度出言顶撞我父皇,被罚去尚方监蹲了半宿,听说这会儿正在坤宁宫哭呢。”

呃,这天大的乌龙……

关瑶百感交集,心绪极为难言。

便在贺淳灵的喋喋不休间,二女到了嘉玉宫。

主殿之前,云鬓峨峨,气若幽兰的美妇人笑着唤了声:“瑶儿。”

“阿姐!”关瑶几步上前,埋首靠在贵妃身前。

不知怎地,一近了阿姐的身,她的眼角便有些发胀。

而贵妃亦是在听到那声唤后,红了眼眶。

将胞妹揽入怀中,贵妃轻轻拍着她的身子:“许久不见,我们瑶儿生得越发好看了。”

“阿姐在宫中可好?”关瑶抓着阿姐的袖角,满目依恋。

“我一切都好。”贵妃抚了抚关瑶乌丝般的缎发,轻声道:“走吧,去里间坐着,外头有风。”

姐妹二人相携入内。

数年未见,自是有叙不完的旧。关瑶全程偎在贵妃怀中,如怠足的狸猫儿一般,被贵妃轻柔地抚着鬓发。

“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跟没长骨头似的?”贺淳灵毫不留情地挤兑关瑶。

她与关瑶虽是亲姨甥的辈分,可二人年龄相近,且贺淳灵性子爽利,关瑶却是个惯爱撒娇黏人的。多数时候,关瑶更像小辈的那个。

这会儿听了贺淳灵的话,关瑶只懒洋洋地掀着眸子撩了她一眼,便似要故意气贺淳灵似的,更向贵妃怀中拱了拱。

贵妃怜爱地拍拍关瑶的背:“瑶儿与那裴三郎处得可还好?你那夫婿,可是个会疼人的?”

贵妃明显话中有话,此刻纵是面皮厚如关瑶,却也羞红了耳根子,埋首不语。

见她吃羞,贵妃忍俊不禁,一双清媚的狐狸眼中满是笑意:“想来灵儿也与你说了这当中的事,阿姐便再不多讲了。只愿瑶儿幸福,与那裴三郎好生过日子。”

想了想,复又叹气道:“我与灵儿在宫里,和爹爹阿娘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现你又嫁了,二老定觉孤单。现只盼瑶儿早日生个小外甥给爹爹阿娘,也让爹爹阿娘享享隔辈的天伦之乐。”

贵妃说话向来柔腔慢调,细声涓涓抚人心田,可这一席话中,却似有泛泛氐惆。

关瑶自贵妃怀中抬首,瞧着胞姐面色有些憔悴,像有挥之不去的忧与气盘聚在眉间似的。

她抬起手抚着胞姐聚拢的额心:“灵儿说阿姐一直在吃药,阿姐是身子仍未养好么?”

面对胞妹的关切,贵妃先是露了个莞尔的神情,继而低声答她道:“莫要担心,是调理身子的药罢了,阿姐……是想再给灵儿生个弟弟妹妹作伴。”

原来如此。

关瑶眨了眨眼,待想问胞姐为何起先欲撮合自己与那秦扶泽,可她话还未出口,又被贵妃引着问了青吴外家的情况。

四年前关瑶离开顺安,正是因着远在青吴的外祖母来信,道是自己年事已高,不知哪日便会撒手人寰,那段时日整夜难眠,记挂着在顺安的女儿女婿一家。

老人家确是高龄,自然不宜长途跋涉。是以,关父关母便带着关瑶去了青吴探看,只关父有生意要打理,关母又要顾理后宅,到底不能停留过久,可老太君却耍起了性子,怎么都不许她们一家离开。

无奈之下,关氏夫妇只好把关瑶留在青吴陪老太君。

这一陪,便是四年。

便是在那青吴城中,关瑶与裴和渊有过一遭再遇。

也有赖这人世造化万般,上个月还冷着张脸问她“阁下哪位”的郎君,转眼间,便成了与她抵足而眠的夫婿。

美梦成真的这等好事,换作是谁都得偷乐,如关瑶这般不懂矜持的,更是笑得唇似绽桃。

---

与贵妃的这场叙话并未持续太长时辰,贵妃似是不愿多留关瑶在宫中,这回竟连午膳都没留,便借口她已为人妇,该早些回府与婆家人一道用膳。

关瑶只能依依不舍地与贵妃和贺淳灵作别,跟在引路的宦侍身后出了嘉玉宫。

嘉玉宫内,将贺淳灵也挥去了她的寝殿后,贵妃像是抽光了半截力气似的,气色一下便垮了下来,单肘撑着额头坐在榻几旁养神。

宫婢卢枝端来两盅药汤,细细地喂着贵妃饮过,这才见得她气色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