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怪不得祖母让你护送,你熟路。”纪雪湛没头没脑地插着话,笑嘻嘻地把一碟子东西推过去:“表姐,这个炸糕好酥,你尝尝。”

话刚说完,他便“嘶”地一声,被炸糕里头的流汁烫得面目狰狞。

看着这心比簸箕还大的表弟,关瑶嘴角微抽,抬扇给他伸出的舌头扇了几下,这才又转头继续问岑田:“听说你三岁时才来青吴?”

岑田点点头,关瑶问的她都答,可旁的多一个字也不说。

见她这样谨慎,关瑶唇角微弯,也不紧着追问什么,转而跟二婢或是纪雪湛的小厮闲聊几句,加上纪雪湛的插科打浑,眼见着岑田神色松了些,这才又自自然然地把话题扯回她身上:“我听外祖母说,你祖父祖母跟她了许多年了,二位老人家如今身子可还爽利?”

“有劳表小姐挂问,托老太君的福,他们身体都很康健。”这话自然说得诚恳,可关瑶却也不曾忽略她微蜷的指节。

是不安的表现。

一顿饭用完,关瑶回了客房歇息,看似平静无波,实际半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晨起梳洗停当后,关瑶下楼用早膳。

才走到廊中,便听见楼下大堂一阵杂乱声响。靠到栏边一看,却是岑田正与什么人纠缠着。

一名生着酒槽鼻的汉子,拎着个青色的荷囊冲岑田嚷嚷:“里头明明有十两银子的,怎么就剩这么点?是不是你这小贼偷拿了?”

“你就在我前头掉的,我拾到便还给你了,周围的人都可作证。”岑田皱着眉解释。

那酒槽鼻却是个胡搅蛮缠的,死咬道:“周围的人眼珠子也不长你身上,你在我背后动手脚他们还能看见?少他娘扯淡了!把剩下的银子还给我!不然报官衙送你吃板子!”

岑田瞪眼:“你!”

“你什么你?”酒槽鼻压根不怵,还往四围看了一圈:“这小贼刚才说都可作证?那老子倒要问问了,谁敢说看见他没动手脚?站出来让老子听听!”

这酒槽鼻一幅无赖流子样,且他身边还有几名歪嘴斜眼的同伴,便知是在故意讹人。客栈里都是出门在外急着赶路的,没谁想惹骚在身,便都低头用着手里的吃食,无人应腔。

见状那酒槽鼻更是得意,甚至与同伴啧啧有声道:“看这眼珠子就知道,蛮族的吧?尖嘴缩眼的难怪不学好。夷人就是粗野,别的不行,娼盗可是本能哩!”

听他口出秽语地侮辱自己,岑田立时捏实了拳,抬脚向前正欲出手时,有人在远处唤了她一声。

关瑶走近岑田身边,看了眼那酒槽鼻手里的荷袋:“你方才说,里头有十两银子?”

见关瑶生得不俗穿着也极好,知是有钱人家的姑娘,酒槽鼻将眼珠子一转,吊儿郎当地坐地起价道:“什么十两?美人儿你耳朵不好使吧?老子说的明明是二十两!”

说着,他特意把那荷袋勾在手里掂了掂,再拿手指指着岑田:“现在只有五两,最大的那锭银子被他给拿了!”

关瑶便就势伸手道:“给我数数看。”

见酒槽鼻面生狐疑之相,她泰定道:“万一里头有六两呢?那我不是得多补你一两?”

言下之意,便是数得多少,再将剩下的补齐。

见关瑶这样爽快,连眼毛都没动一下,明显是想息事宁人给钱了事的态度,酒槽鼻心中暗悔没将那数额喊高些。

歪肠子开始哄动,他刚心不在焉地把荷袋给了关瑶,便耐不住地问了句:“数清楚没有?”

关瑶装模作样地拔弄了几下:“数清楚了,确实只有五两。”

眼中精光一闪,酒槽鼻又闭着眼睛喊了句:“老子刚才记岔了,里头可还有张百两银票的,肯定也被这小贼给拿了!”

言颠语倒,自是贪得无厌的嘴脸。

关瑶沉吟了下,总陈道:“所以你的荷袋里头共有二十两现银,外加一张百两银票?”

“没错!”酒槽鼻与几个同伴说话掷地有声。

“哦,那没得说了。”关瑶语气微扬:“这荷袋里头确实只有五两,与你的数额对不上,不就说明这荷袋……压根不是你的?”

突逢变故,讹人的几个顿时重重愣住。

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关瑶又翘着眼笑了笑:“既是无主之物,那便见者有份了。”

话毕,她抬高手,将那荷袋中的碎银与铜板倒在手心,向左右抛洒而去。

这么一挥,哗啦啦撒满整个大堂,桌上地上到处都是,引得不少食客开始哄抢。

大堂一时动静杂乱,酒槽鼻怎么还不知是遭了作弄?他登时火动至极,面目刹那凶神恶煞起来,撸了袖子便扬起胳膊:“臭婊、嘶——”

胳膊处传来剧痛,是岑田劈掌卸开他的关节,又将人利落地往地上一搡,开始对付另外几个同伴。

岑田功夫明显不俗,几下拳脚便把人拔得东倒西歪,也把大堂弄得一片狼藉。而这时,巡街的官差不知怎么竟恰好到了这处,呼呼喝喝地跑进来把人拉开,也不问问青红皂白,便把两拔人都给带去了府衙。

时辰还早,县官才吃完早膳便赶着开堂审案。

他顶着个簸箕般的肚子慢慢悠悠地走到公案后,打了个油饼味的嗝后,才拉起长音摆着官威问了句:“一大早的,怎么回事?”

肩膊被卸,疼得五官都挪了位的酒槽鼻正想倒打一耙时,关瑶却抢先指了指岑田:“这位小郎捡了人家荷囊,在里头私自取了银两不说,还把人给打伤了。”

堂中一静,两拔人直接木掉半截,愕然望向关瑶。

岑田更是脑子发懵,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县官也是奇怪地看了看关瑶:“你们不是一起的?”

“回大人的话,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只是来作个见证罢了。”关瑶答得煞有介事且一身正气。

县官眉目一松。

得,那这事就简单了。

他松了松腰间箍得难受的大带,正欲说话时堂下却开始絮动起来,不止酒槽鼻那一伙有动静,岑田也向关瑶靠近几句,张了嘴似想说什么。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