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但有一个条件。”

男子的嗓音在漆黑的夜里冰凉入骨,阿珠听着,只觉心口阵阵发颤。

阿珠硬着头皮:“什、什么条件?”

男子勾着殷红的唇瓣阴柔地笑,俯身贴近了阿珠的耳畔,语气凉浸浸的,“别想着骗我,若是被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便将你的皮扒下来,再一刀刀地割下你的肉喂狗。”

男子的气息温热,吐出的话却是冰凉。

阿珠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愣愣地点头。

男子松开了掐在少女脖子上的手,拍了拍阿珠吓呆了的肥嫩小脸,懒洋洋道,“暂且放了你,记得别把今夜的事说出去,否则…。”

男子的话虽未说完,但阿珠已经看出了他眼中的阴厉。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

阿珠已经不记得那夜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只记得竹磬儿说她跟丢了魂儿似的。

距离阿珠守夜那日已经过了五六日,这几天阿珠去守夜过几次,并未见到那人的身影。阿珠心中不由得放松了些许。自那夜听了那人“扒皮”“割肉”的威胁之语,她便夜不能寐。

她不仅心情有些蔫,吃也吃不好。于是忧思成疾,这日一早起来,竟是有些头昏脑涨,脸颊发热得紧。竹磬儿给她拧了浸了凉水的帕子来敷脸,却依旧不见痛快。

“要不,今儿跟管事嬷嬷说一声,你就在屋里歇息吧。”竹磬儿担忧道。

阿珠无力地摆摆手,两个脸颊红得像炭烤的大虾:“告假是要扣工钱的,我也没什么事,吃点东西就好了。”

“那我给你盛点粥来。”竹磬儿连忙去了后厨,端了一碗白粥,且拿了几个白面馒头过来,“快来喝口热的。”

阿珠喝了几口热粥,心里虽好过了些许,可面上依旧灼热得很。喝完粥阿珠便去劈柴课,往日都是一身的力气,今儿却是一点儿使不出来。

恰逢遇到巡视的曹良喜,逮住她更是呵斥了好几句。阿珠晕头转向的,只能抓着斧子又是一阵劈。好不容易劈完柴,阿珠已是浑身发热了。

……

翌日,阿珠发热的更厉害了。劈完柴便坐在门槛上休息,愈发觉得头晕了。

洗菜的钱嬷嬷瞥见阿珠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前耷拉着脑袋,便上前瞧了一眼。“哎呀,丫头,你起水痘了呀!”

少女白嫩的颈项上起了好几颗红点,瞧着怵人的很。

“水痘?”阿珠蹙眉,伸手挠了挠脖子。

“哎呀,不能挠!”钱嬷嬷放下菜擦了擦手,仔细看了几眼阿珠的脖子。

“我家娃娃小时候也起过水痘,这个可千万不能挠,挠破了会留疤的。”钱嬷嬷忧心解释道。

“啊?可是我好痒啊嬷嬷。”阿珠缩回了手,委屈巴巴道。

“我和管事的说声,这得你给叫个郎中来,你快回去歇着吧,记得可千万别瞎挠啊。”小厨房的钱嬷嬷一直挺喜欢阿珠的,隔三差五地给阿珠塞吃的。就好比前几日那桂花酥,就是钱嬷嬷偷偷给阿珠的,旁人那都是没有的。

今儿见她病了,就仿佛见到自己孩子病了似的,搁心眼儿里心疼着急了。

阿珠听罢,便回屋歇了半晌,再醒来时发现脸上竟也起了许多红点。恰好钱嬷嬷带着郎中过来,老郎中看了一番阿珠面上的红点,再替她把了把脉,确诊是水痘无误后,便开了些清热解毒的方子。

竹磬儿拿着方子去抓了药,回头便把药给煮了。钱嬷嬷也给阿珠单独开了伙食。望着两人忙前忙后,阿珠切实感受了家一般的温暖。

不过阿珠这水痘也是来得正好。这几日,王吉祥虽未在东厂歇息,但却吩咐了手下暗自物色侍寝的人选。稍有姿色的婢女侍监皆会被管事公公记下名儿来,阿珠恰因起了一脸水痘,正好躲过这事。

不过竹磬儿却被记下了名字,因而这几夜都急得睡不着了。阿珠也急,竹磬儿是她在东厂最好的朋友,她是绝不能让她受到王吉祥的欺辱的。

后来听钱嬷嬷说,这么多年来王吉祥还是更偏爱男子的。因为身在宫里不敢太放肆,便会每月挑几日来东厂院落歇息,而那些相貌清秀的小侍监便成了他下手的对象。

至于女子,其实也只是他图个一时新鲜,并不上心。

第5章钱嬷嬷这话一出,阿珠和竹……

钱嬷嬷这话一出,阿珠和竹磬儿都安心不少。

果然王吉祥今夜歇寝时,依旧召的是宦官,而且听说那宦官美貌比之女子尤甚。后厨备晚膳时,嬷嬷丫鬟一边择菜一边闲聊,阿珠劈完柴就在一旁听着,再听到那小侍监因为相貌,惯受厂督宠爱时,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在平西湖那人瑰姿妍丽的模样。顿时心头突地一跳,莫名有些不安。

再去问那宦官姓名,丫鬟婆子都是摇头不知了。

或许因为是上次闹出了人命,王吉祥最近都收敛了些许,不敢再将那些侍监折腾了半条命去,近来几夜侍寝的小公公,也皆是无恙,至于其中何种屈辱,外人也是不得而知的。

至于那人,阿珠依旧没再见到。

因为阿珠患的是水痘,不能见风,而阿珠又不想被扣工钱,所以她这几日都是带着头巾劈的柴,不过因为身子不适,动作不免慢了些许。整天盯着她纠错处的曹良喜更是借机好好训斥她一顿。

她此下可真是身子不爽利,心也不爽利了。

……

今儿是个阴雨天,夜里月色不显。浓如墨的云乌泱泱地压着顶,凉津的雨滴淅淅沥沥地沿着屋檐落下,啪嗒几滴掉在了窗台上。

这样冷的天气,那肥头大耳的厂督竟是还有心思在东厂歇了寝。

“吱呀。”竹磬儿拿下了木撑子,糊着油纸的窗户瞬时关得严严实实。

“这样的天气还点名让你去守夜,摆明了就是折腾人!”竹磬儿怒气冲冲的,“这曹良喜未免太过分了些!”

阿珠趴在榻上瓮声瓮气道:“没有办法啊,曹良喜现下整日盯着我,我想偷懒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