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考证,上古典籍中记载的乐善好施者,正是成圣前的鸿钧。
容泽听说此事,却是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早就?怀疑紫霄宫有问题,近来发生的事,一一验证了他的怀疑。
说不定,元始就?在紫霄宫。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就?让他坐立难安,他实在忍不住,找到昊天和瑶池,郑重其事地提出?,自己想去紫霄宫。
他原以?为昊天会?极力反对他的请求,甚至都做好被罚的准备,结果昊天只是微微愣了愣,问他:“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容泽目光坚定:“是。”
昊天点头:“那好。”
容泽反倒愣住:就?这样?没有反对,更没有责罚?
知子莫若父,昊天怎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他轻轻一叹,道:“若是为父不让你去,你会?不去吗?”
容泽摇头。
事涉元始,他没法做到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为父也想当个好父亲。”昊天轻声道。
“想去就?去吧。”瑶池微笑?着看?着他,“不要觉得畏手畏脚,有我们?呢。”
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子女能留在身边陪伴?但?为了容泽,他们?愿意选择放手。
容泽微怔,鼻腔酸涩,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憋出?一句话:“父皇,母后,谢谢。”
出?发前的最后一餐,是容泽特意为昊天瑶池准备的孝子网油卷。
相传古时候常州有位孝子,为满足母亲临终前想食荤腥的愿望,捡了被丢弃的网油,裹上红豆沙,制成网油卷。
恰逢苏东坡路过,感念其孝心,特将其命名为常州孝子网油卷。
虽说这一传说是真是假却不可考,但?用网油卷表达孝心的传统却流传下来。
都说猪浑身都是宝,此言不假。所谓“网油”,指的是猪的大网膜脂肪,薄薄的一层,因其呈网格状,被称为网油,也被称为水油。
猪网油这玩意儿曾被高雅之士认为是下等?物,往往弃之不食,所以?故事中的那位孝子才能捡到网油为母亲做菜。
但?事实上,猪网油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与菜肴同炒,比植物油更香。
容泽取下猪网油,清洗干净后,包上炒好的红豆沙,裹了蛋清后下油锅煎炸至金黄,捞起沥油装盘,撒上绵白糖,端上桌。
瑶池喜食甜食,这道网油卷特别对她的胃口。
外层裹着的网油在油脂与高温的煎炸下变得薄而脆,里头包着的红豆馅混合了猪油,显得格外得香,口感细腻而绵软,一口咬下,有沙沙之感。
昊天点头称赞:“此卷味甜而不腻,将荤食的香与红豆的软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妙哉,妙哉。”
瑶池吃着吃着,却不由红了眼眶,容泽吓了一跳:“母后,可是觉得哪里不好吃?”
瑶池含泪摇头:“不,很好吃。母后只是想到,你走后,母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尝到你的手艺……儿子,你向母后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是不是?”
容泽心中酸涩,用力吸了吸鼻子,立誓道:“母后,我发誓,等?事情?处?好,我立刻就?回来给您做好吃的。”
他好不容易安慰好瑶池,又听昊天语重心长道:“儿啊,此去紫霄宫,为父没法帮太多的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千万千万要小?心。”
这话并非危言耸听。紫霄宫在洪荒中地位超然,就?连昊天瑶池当年也不过是紫霄宫的两名守门?童子罢了,别说一个天庭,哪怕是三教联合,在紫霄宫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这次容泽为一个没有切实证据的猜测前去紫霄宫,风险很大,一个不小?心,面对他的将是全天下的诟病质疑。
他不想拖累任何?人,包括天庭和阐教在内,因此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昊天心疼他,但?也无能为力。
他是个父亲,但?同时也是天庭主宰,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天庭和洪荒的未来,他不能冒这个险。
容泽也是知道他的无奈,轻轻一叹,只是再夹了一块孝子网油卷放在他盘子里:“父皇,吃。”
他暗下决心,若真能度过眼前的危机,自己以?后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天庭好好陪着父皇母后,一尽孝心。
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容泽本打算只身前往紫霄宫,飞翼和悟空得知后,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行动。
容泽提醒他们?:“我这次是私人行动,可能会?遇到许多未知的风险,到时候就?算出?了事,也不会?有人相助,你们?考虑清楚了?”
他怕他们?不懂此事的性质,强调:“那可是紫霄宫。”
“不管是紫霄宫还是刀山火海,我都跟你走。”飞翼神色严肃。
悟空挠挠头,也道:“紫霄宫在哪里俺不晓得,但?既然小?兄弟你想去,那俺就?跟你一道去。”
容泽眼眶发热,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微哽:“兄弟,我……”
飞翼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若是真想谢我,等?回来后就?给我做好吃的,如何??”
悟空也来凑热闹:“俺也要俺也要!”
容泽一愣,随后用力点了下头,笑?道:“嗯!”
紫霄宫位于三十三天外,想要到达那里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穿过已被狂兽占领的领域,还有常年无休止的罡风。
一段日子没关注,洪荒的兽潮愈发严重,多亏有飞翼和悟空相助,硬是在横冲直撞的狂化兽中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只怕没到紫霄宫,就?要被兽潮淹没。
但?即便两人再强悍,终究不是铁打的,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精神状态也远不如最初。
容泽因为被他们?护在中间?,反而是体?力和精力最好的那个。他看?两位友人这样,心里很不好受,多次劝他们?要不还是离开,却遭到拒绝。
“不用,我还能战。”飞翼抹去唇角的血迹,转眼又投入与狂兽的厮杀之中。
悟空手中提着容泽特意从东海为他寻来的定海神针,一截长棍舞得虎虎生风,无兽敢近身。
而他也不愿走。
直到有一回,飞翼不慎被只鸱吻重伤,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性命危在旦夕。
容泽下了死命令,让悟空带着飞翼回昆仑治伤。
“可是……”悟空不愿离开。
“没有可是。”容泽严肃地打断他,“你马上就?带飞翼回去,他的伤耽搁不起。”
因为受伤,飞翼已自动化为原形,他的左边翅膀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贯穿他整扇翅膀,情?况很不好。
悟空看?了看?昏迷的飞翼,又瞧了瞧容泽,左右为难。
最后他一咬牙,忍痛从身上拔下好些毫毛交给容泽,道:“兄弟,这你拿着,若是碰到危险,你就?吹口气,能暂时替你挡一挡。”
容泽道了谢,郑重收下。
望着悟空背着飞翼远去的身影,容泽重重呼出?一口气。
剩下他一人了啊。
他看?着头顶无穷尽的罡风遮蔽了原本湛蓝的天空,云被撕裂成破絮,风声如怪物的嘶吼嚎叫。
他的眼神逐渐冷下来。
容泽站在紫霄宫前,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古朴而巍峨的宫殿,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短剑。
此剑是他在白民国所得,藏在鸿钧留下盒子的夹层中。
此剑材料十分奇怪,非金非石,不是当前洪荒已知的任何?一种材料。但?它极为锋利,吹毛断发,无坚不摧。
直觉告诉他,此剑很可能会?派得上用场,于是这次便把它给带上。
事实证明,这把剑的确是带对了。借助它,容泽好几次从狂化兽口中逃生。
宝剑寒光湛湛,剑气森寒,尽管沾染上不少狂化兽的血,剑身依然光洁如初,倒映着容泽冷峻的侧脸。
他做了个深呼吸,感觉胸腔微微刺痛,这是罡风给他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