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炜心绪不宁,原本想与陈牧坐而论道,此刻也没心情了,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让下人送给了他一上好的歙砚,便请客离开了。
他从来都是这样,心高气傲,爱与人说话便说几句,不爱说了看都懒得看你。
大概嘉靖也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
第一他和徐阶有过节,第二他心高,怎么肯能屈居严嵩之下。
内阁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牧心里暗想,告辞离开。
……
出了袁家府门,天上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此时已经入冬,一阵风吹来,甚是刺骨。
早在外面等候许久的谢英,赶紧撑着伞过来,另一手给陈牧披上披风。
陈牧咳嗽了两声,看着青石砖堆砌的高墙深院,烟雨朦胧中,给幽深的巷子增添许多凄冷之感。
陈牧怀中揣着那块砚台,在雨中默默地走着,雨水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因为雨水落地的声音而变得平静。
街道上没有人,他第一次可以好好地看看北京城。
北京可真大啊,他一眼望不到头。他看着自己穿的墨绿色的绫罗绸缎,还系着玉佩和香囊,不禁回想起自己还在松江的时候,穿的破衣烂衫。
改头换面,几月之间,一切都像做梦一般,让陈牧觉得不真实。
可被出卖,被毒害,被刁难,被陷害,这些也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前世住在温室里,母亲是著名话剧演员,父亲能够为他开辟一切道路,他自以为已经看透了人生。
可到了如今步履维艰,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何等的轻狂。
成败从来结伴而行,至于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