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钟离沉思了一会说道:“我跟踪桓温的时候,他向手下提起了一个人,他说没想到总管统领亲自押运,居然也会出错。当时没有多想他说的总管统领是什么人,现在看来出现在山谷里的年轻人就是暗中押运箭头的总管统领”。
墨凡说道:“我们知道中月使内卫有三个分队,分队长都十分了得,现在看来分队长之上还有总管统领,如果你的对手就是这个人,可能就是中行月声称能够团灭华夏七星,只听其名,未见其人,就连匈奴王庭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那个人”。
“禽虓?”,墨柳吃惊地看着墨凡,说道:“巨子是说那个人就是禽虓?这怎么可能,武道六星派出的高手追踪了数年,都没有找到禽虓的一丝线索”。
“唉”,墨凡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说道:“不管禽虓是否确有其人,号称一人之力能团灭华夏七星,不管真假都不能坐视不理。但是如今凭空冒出来一个人,手拿一把长刀就能打败身负血剑和法墨双剑的人,卫国虽说血丹之力只剩七成,加上法墨双剑,总体实力已远在一流绝顶高手之上。放眼天下,可能只有玄雨的雨三仙或龙啸的龙吟三官联袂出战才能打败卫国,他们六人都有超一流绝顶高手的实力。算起来卫国一个人能敌三位一流绝顶高手,如此修为在他面前也毫无胜算,被法墨双剑打中也不会身受重伤,这种实力放眼天下,几乎无敌”。
这时我终于明白,墨凡怀疑山谷里把我打败的人叫禽虓,中行月声称能够团灭华夏七星的人,现在看来只有雨三仙或龙吟三官联袂出战采取群殴的办法,单打独斗没有人是其对手。于是我说道:“中行月深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用兵之道,不管那个人是否就是禽婋,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华夏七星前所未有的劲敌”。
“柳儿”,墨凡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吩咐墨柳将目前发生的事情,包括禽虓可能现身的消息,以信报形式传至华夏七星其他家族,最后强调需要山阳齐家的情报分析。
“山阳齐家的情报分析?”我不由看了墨凡一眼,据我所知齐家是一文宗,也是华夏七星最弱的一家,不知道墨凡强调齐家是何原因,莫非齐家还有我不知道,甚至齐珏都不知道的本领。
“没错”,墨凡笑了笑,说道:“知道华夏七星的人都认为山阳齐家并非主角,事实上齐家不仅是华夏七星之首,而且还是华夏七星的大脑和情报中心。华夏七星的所有信报都要通报齐家,齐家会在海量的原始信息中找到与其相关的情报,并加以分析研判,最后得出结果。事实证明齐家的分析结论才是华夏七星成功避祸,生存发展的风向标”。
“靠”,我心里骂了一句,怎么说我也是现代社会齐家掌门大小姐的夫君,居然只知齐家是文宗,不知道齐家还是华夏七星的大脑。看来寻找月光之门成为信仰让齐家把自身的存世本领都忘记了,要不是这样,天下大事怎能逃过华夏七星的大脑,血剑丢失,龙啸行差踏错的事情就可能避免。看来信仰有时候会成为痴迷,过份痴迷,不管先贤,还是智者都可能误事。
墨凡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空,说道:“咱们先去用餐,晚上我与你畅谈”,说完墨凡让钟离去找客栈掌柜把我们打坏的东西更换一下。然后把墨柳教育了一番,中心思想就是不受控制的脾气导致的第一个结果就是浪费,浪费金钱,浪费物资。墨柳虽然脾气火爆,但是并非不明事理,通常是勇于承认错误,但是会不会改,我想墨凡也不抱什么希望。
晚餐安排在客栈的大厅,没有人想到这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就是令人景仰的墨家巨子,他的饮食标准和姬霖相比不是简单,而是寒酸,一盘牛肉,两盘青菜,一人一碗米饭。这时我才明白钟离为什么一直不和我们一起用餐,并非吃不起好酒好菜,而是在他们人眼中,不过就是一餐饭,充饥而已,况且每个人所食有限,用不着排场和浪费。
其实从墨霏和墨雨的身上也能看出,墨家拥有数千年积累下的财富,但是并没有那些富家子弟讲排场,论面子的恶习。真正奢侈品就是墨霏的宝马和后买的悍马,宝马是生意的需要,悍马肯定不是墨霏的选择,而是为了照顾我的面子,酒虽然是五十年的陈酿美酒,也不过是墨家自酿存放了五十年而已。相比他们,我就是一个俗人。我看着简单的晚餐发愣的时候,墨凡却笑了笑,说道:“大事面前不喝酒,等这里的事情一旦了结,我陪你好好喝几杯”。
我摇了摇头,端起了饭碗。说实话,哪里还有别的要求,发愣是因为内心受到震动。弟子数万,名满天下的墨家,当家人慎独自律,仅此一点够我这种凡夫俗子心生景仰,而且慎独自律的人并非只有墨家巨子,还有钟离这种餐风露宿的墨家子弟。脾气火爆动不动拔剑的墨柳,在简朴的饮食面前也是一幅天经地义的模样。这样的文化,这样的传承却不敌董氏儒术,不敌董氏炮制的三纲思想,无法得到当政者的青睐。这就是当政者的私心和公利发生冲突的时候,当政者无一例外都遵从了私心的选择。而且为了让自己的私心具有合法的社会根基,不惜借用愚民的文化给百姓洗脑,以私利诉求取代百姓的公利诉求,从而实现为私利服务的长治久安。
饭后,墨凡没有回房,而是来到客栈外的大街上。客栈门口出现了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画面:一到饭点,客栈或饭店门口总会有一些人乞求一口吃食,他们并非乞丐,而是逃难到高都的难民。
其中有五个人引起了墨凡的注意,他们像一家人,五十多岁的老夫人和三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三个面黄饥瘦的孩子,最大的只有七八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孩子们早就饿了,看着我们,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渴望。墨凡没有说话,回头冲墨柳点了点头,墨柳快步回到客栈,拿来一些篜饼送到怀抱婴儿的妇女手中。妇女感激的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把饼分给了身边的孩子和老妇人。怀里的孩子年龄太小,吃不了这种饼,妇女就把饼吃到嘴里,咬烂后再喂给襁褓中的孩子,孩子吃了几口,哭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墨柳眼圈一红,拿过妇女手边的一只碗,到客栈盛了一碗水递给她,问他们是哪里人,为何到了这步田地。
妇女眼圈一红,抹掉了眼泪说出了缘由:他们是代郡高柳的百姓,种着几十亩良田,一个多月前,匈奴骑兵突然出现在高柳,将地里干活的丈夫和小叔掳走,将成熟的庄稼抢收一空。她带着孩子和婆婆躲进地窖,才逃过一劫,但是孩子的婶母却未能幸免。
数十年来,匈奴经常在大汉边郡一带打谷草,没想到他们会劫掠到高柳,全村有五十多名男子被匈奴掳走。婆婆知道他们此去凶多吉少,为了给夫家留下香火,便带着他们回南阳老家。好不容易走到高都,不想盘缠用光,再也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