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中行月?”呼韩比没有想到我有这个想法,犹豫了一会说道:“桓温肯定能把话带到,我想中行月肯定不会与你见面”。
“见不见面并不重要”,我自信的笑了笑说道:“当然你要告诉桓温,我掌握了中月使组建的通过代郡、云中和雁门三地前往匈奴腹地的五条商业通道,依据大汉律法,只要把这些消息上报官府,五条商路就会被连根拔起,所有参与此事的大汉商人依律将被处死。如果没有蜀郡的蜀锦,匈奴单于和贵族的阏氏可能只能裹着羊皮面见她们的夫君。匈奴单于和贵族不能再从中行月手中得到急需的生活物资,生活品质将大打折扣,中行月在匈奴王庭的地位还会像今天这样稳固吗?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中行月向匈奴五庭转运物资的商业逻辑,只要派出数百位墨者盯住大汉边郡的所有商号,我敢保证一粒粮食,一匹布帛,一斤食盐也出不了大汉边郡”。
呼韩比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招够狠,中行月一定能想到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
“当然”,我得意的笑了笑说道:“中行月在匈奴王庭混得风生水起,权力直逼左右贤王,单于不会无缘无故宠爱一个投降的外族人,智谋只是一个方面,主要是中行月能够改善匈奴单于和贵族的生活水平,如果没了这些支撑,中行月还能在龙城呼风唤雨吗?当然,这几句也可以让桓温带给他”。
“唉”,呼韩比叹了口气说道:“二十年来,中行月依靠中月使和锈衣使者为匈奴王庭立了不少功,最让单于看重的还是中行月有办法解决匈奴急需的物资,尤其粮食和食盐。你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我想中行月一定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那样最好,不过”,我表情严肃起来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墨凡,你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禽虓打入墨家内部成其女婿,对他的打击不亚于墨柳年幼时受到的伤害。他嘴上不说我心里也清楚,以墨家的能力,肯定对你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任你担任中月使内卫队长而不顾,说明你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否则以墨凡的禀性,墨柳的火爆脾气,怎么可能让你用墨家武道残害大汉子民”。
“的确如此”,呼韩比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对大汉来说中月使是一支军队,但是单于和大夏高层都清楚中月使的作用。三十年前中行月筹建中月使,起初由大夏士兵中的高手组成,包括内卫和数以百计的绣衣使者,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年,这支内卫和深入大汉边郡的绣衣使者就能为大夏骑兵提供准确的情报,打谷草行动变得异常顺利。结果大夏单于和诸王都想控制这股力量为其所用,为了平衡大夏内部的利益,中月使内卫一分为三,内卫一队和隐藏在大汉各郡数以百计的锈衣使者归单于,中行月分别协助左贤王赫连御舜组建了内卫二队,右贤王于单组建了内卫三队。但是三队在大汉境内行动时指挥权便归单于,由中行月代行”。
“于单”,我心里一惊,史书上说匈奴太子于单并没有接任单于。军臣死后,于单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率军攻打打太子于单,于单不敌选择投降大汉被封为涉安侯。一个最终选择降汉的单于太子对大汉应该有几份好感,否则不会允许掌管自己内卫三队的呼韩比如此作为。想到这里我禁不住说了句怪不得,马上意识到不对,改口说道:“这么说来,太子于单应该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可以这么说”,呼韩比笑了笑说道:“内卫三队只要深入大汉有所行动,太子都要嘱咐做事留有余地,不可做人神共愤之事,中行月知道太子为人,对内卫三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通常安排押运、护送和侦察任务,鲜少安排与人对战。一队和二队完全不同深得单于和中行月器重,尤其是网罗了许多大汉高手,行事更是毫无章法无所不用其极,直到禽虓成为总管统领以后,内卫一队和二队行事才有了章法,威胁也就更大”。
“好了,不聊这些了,你去看看墨凡”,呼韩比还是犹豫不决,我对他说道:“墨凡伤好以后就回雍城创办农工学堂,没有时间行走江湖,你想见他就得去雍城找他,要知道他已经年近七旬,你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呼韩比犹豫了一下,咬着牙点了点头,出门向墨凡居住的跨院走去。我则长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回事,我对呼韩比有种天生的好感,或许是他不计个人安危救过墨柳,又或者他和墨凡有师徒情谊,也可能是他内心深处的善良。
“莫非”,我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名字“呼韩邪”。莫非呼韩比是呼韩邪的先辈,几十年后率领南匈奴投降大汉的匈奴单于的先辈?降汉以后呼韩邪在大汉的支持下,率部北归恢复对匈奴全境的统治。北匈奴郅支单于被灭后,呼韩邪再次到长安以藩臣之礼朝觐天子,并自请为婿,汉元帝一高兴把一个宫女赐予他为妻,演绎了名垂青史的昭君出塞。
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是胡扯,强行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开始思考彻底解决中月使的问题。桓温传话只是一种权宜之计,逼迫中行月看在既得利益的份上做出让步。虽然有用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有匈奴不再受物资所困,没有生存危机自然不会冒险以不足百万之众挑战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大汉。相比而言,雄才大略的汉武帝看不清楚汉匈之间战争的本质,简单粗暴禁止汉匈之间贸易往来,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只会激化矛盾,为了生存的需要,匈奴只能选择战争。问题是如何才能让大汉接受不战,转而通过经济手段控制周边少数民族政权,从而使他们根本上依附,甚至归附大汉。想到这里,我想到了在燕国相遇有几面之缘的主父偃。历史上他向汉武帝上书的九件事中,其中一件就是先不和匈奴开战,汉武帝居然全盘接受,后来又接受主父偃的建议在阴山以南建立了朔方和五原两郡牵制匈奴。主父偃或许可以成为不战而屈周边民族的帮手,只是几个月后主父偃才会通过卫青的引荐向汉武帝说九件事,看来还得等几个月,到时他向汉武帝说的可不是九件事,要加上办学成为十件事,前提是说服主父偃与我们合作。
这件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要让一个刚愎自用的皇帝接受一种看不到眼前利益的事情更是难上加难,说不定在他心里大汉百姓根本不用识字,不用学习什么技能,只要听话就行。反正还有几个月,到时再想办法。目前的重要工作是墨家的农工学堂,办学少不了用到书本和书写材料,用树皮和竹简的效率太低。考古发现西汉已经出现了中国最早的纸张,如果让造纸早一点成为一种成熟的产业,再把印刷技术搞起来,办学才有可能事半功倍。说不定造纸和印刷术就是那只蝴蝶,能够引发经济发展的连锁反应,加强大汉以经济手段为主,以武功军威为辅征服周边的实力。当然想要实现这个目标也不容易,关键在于如何才能得到最高统治者的首肯,并且愿意尝试一种新的治国思想。只要通过这种思想指导实践,让事实说话,汉武帝发现他不止只有一条愚民的道路可供选择,而且这种选择对大汉而言都比董氏儒术要好,就可能放弃董氏儒术转向实用主义。这样月光之门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我的思路被推门声打断,墨霏走了进来,她的表情有点古怪,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知道她一定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过了好久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悠悠说道:“今天我才知道,墨家女性武道骇人的防护是怎么来的了”。墨霏说完把一块令牌放到桌子上说道:“这是墨柳给我的,她让我接管墨家女性武道统领一职”。
“意料之中”,我笑了笑说道:“她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是大错已然铸成,已经没有办法继续领武道统领一职,选择隐世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
“问题是她选择的不是隐世,而是另一个极端”,墨霏又叹了口气说道:“她说要用毕生的精力创造一种功法和墨家武道结合起来,让修炼墨家武道的女子不能再为男人动心,自然不会再上夏天这种人的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吃了一惊脱口说道:“武道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