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霏上前敲门,她想知道那些视黄老之学为信仰的人是不是关着门在里面学习交流。她敲了很久,不见有人来开门。墨霏轻轻一推,门开了,四个人走了进去,然后将大门掩上。院子里一片混乱,屋内更是狼籍,地上扔着许多散乱的竹简碎片,原来放置竹简的书架全部被推倒,墨霏在倒下的书架下面发现了两张没有被暴力损毁的竹简,上面用小篆从右上到左下写着两行字,翻译成现代汉语的意思是:君主无为而治国,治国的重点在于掌握政治要领,对国家的其他管理要因势利导不要作过多的干涉。另一张竹上简写着:民时乃国之根本,对民应宽严相济,以宽为主,所收赋税足够国家开支即可,不可过多,更不能以繁重的徭役剥夺民时,影响农业生产。墨霏看完把两张竹简收了起来,这是多么好的政治主张,比董氏儒术宣扬的三纲五常更加务实,贴近民生。大汉至所以出现文景之治,根本的原因就是自高祖起大汉有四位皇帝均以黄老之学作为治国理政的指导思想,才结出了文景之治的盛世硕果。而大汉从武帝中后期开始迅速的腐败、衰落,其原因不言而喻。
四人回到院内正打算离开,突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十几位头戴儒冠的儒生闯了进来,他们没有料到这个已被遗弃的黄老学说的根据地还有人,走在前面的几位儒生看到几人一脚门内,一脚门外不知道怎么办。后面来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儒生分开人群迈过门槛走进院子,看着墨霏她们倨傲的说道:“官府已允许我等在此开馆教授儒学,此处的黄老妖术已被官府取缔,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开”。
墨霏等人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想节外生枝,忍住不快,快步出了院门,回头发现这些儒生不是空手而来,大门外的地下靠墙立着一块黑色白字的大匾,上书鸿儒书院四个大字,大门边的墙上还立着两块书写着一副对联的竖匾,黑底白字分别写着:“儒代百家成华夏文魂,三纲五常铸立世之根”。
四人看着这幅对联均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先贤孔子见到自己创立的儒学被后辈篡改成儒术这副模样,而且为了儒术的发展,断绝其他学说发展之路,会不会生气?不过他生气又能怎么样,或许他也乐意如此,好歹董仲舒还让儒术披上了儒学的外衣。
四人再也没有兴致,闷闷不乐的回到安平驿,本来心情就不好,谁知刚进驿栈就被四位青年男子拦住了去路,正是昨天墨霏见过的口出不敬之词的登徒浪子。原本心情就很压抑,结果迎面看到四位登徒浪子的无赖嘴脸,墨霏感觉血液直冲脑门,魏玥上前一步拉住墨霏的手示意不可在此动手。
掌柜知道墨霏的身份,与墨家武道统领结伴同行的姬烟和徐紫烟肯定也非普通人家的女子。看到四位男子言语轻薄,掌柜心中暗暗叫苦,这里可是大汉天子脚下,若是四位浪子有恃无恐惹恼了四位姑娘引发冲突,倒霉的可能是驿栈。况且掌柜通过一位客人了解到,四人中带头的那位是丞相田蚡的一位远房亲戚,即使是一位远房亲戚,但是在一人得道、仙及鸡犬的时代,对鸡犬的不敬也可以认为是对神仙一样的太后、丞相的不敬,惹不起啊。
但是情况在一瞬间变得严重起来,驿栈中一些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跟着起哄,助长了四位登徒浪子的气焰。掌柜看得清楚,年长的魏玥姑娘还能忍气吞声与四人言语周旋,其他三位姑娘早已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副随时暴起给四位浪子一点教训的模样。掌柜不敢让事态发展下去,硬着头皮走到他们中间,向四位浪子作揖赔笑着说道:“四位爷,四位姑娘乃是良家女子,还请四位爷明白,招来巡防营的官兵就不好办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带头的公子哥一巴掌搧在掌柜的脸上,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管大爷的闲事,巡防营的官兵来了才好,看看他们见了爷是听你的,还是听爷的”。
姬烟和徐紫烟见状就要出手,但被魏玥拦住,在长安城与人冲突绝对不是好事,一旦招来巡防营的官兵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劝姬烟和徐紫烟忍耐片刻。
男子的一记耳光把掌柜的心理防线彻底打没,看热闹的客人不再觉得这是热闹,唯恐惹上麻烦纷纷起身离开了前堂。打了人的男子见状得意的笑道:“前几日只有三位小娘子,而我们有四个人,无法求得公平,如今来了一位正好一人一位,公平合理”。说着他把头转向驿栈掌柜说道:“我把话放到这里,明天天黑前会来四顶轿子接走四位娘子,如果人不在或是被你放走,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安平驿,再叫相爷安你一个私售铁器给异族的罪名,你可想好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说完他冲其他人挥了挥手,“咱们走,回去准备洞房花烛之夜”。出门前他又回过头来,看着魏玥一脸淫邪地说道:“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明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人,我可以”,说着他做了一个鼻子深嗅的动作,扬长而去。
魏玥的修养极佳,但也被这厮的轻佻举动气得浑身发抖,又不好发作。四位姑娘忍住心中的怒火回到了房间。
进屋不久掌柜敲门走了进来,一脸苦逼地看着四人,叹了口气说道:“这四人可是长安城中的一霸,你们还是走吧,要是再晚一点,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也出城到乡下去避一避”。
墨霏说道:“你不用出城避祸,此事因我们而起,应由我们解决,他想要我们的身子,我们就要他们的命”。
进屋前墨霏已经想好,逃避不是办法,况且逃避有可能伤及无辜,作为一位墨者,墨霏绝不允许发生的伤及无辜的事情,华夏七星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这些纨绔子弟如果不为自己的失德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们作恶的成本几乎为零,如果他们得手而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将是对公平正义的践踏。既然华夏七星正天道的责任让她们惩恶扬善,放任这种恶人恶事不管,有悖华夏七星和墨者应担负的责任。所以要给予他们相应的惩罚,当然所受惩罚的严厉程度取决于他们作恶的程度与恶事的多少。
昨天晚上墨霏让水自流找来的两位墨者隐藏在安平驿附近,让他们认清楚所要调查的四人,查清楚他们近几年所作的恶事,并且写下来。她相信这些具有临机应变能力的墨者能力超强,几个时辰足够查出这些登徒浪子的罪状。这次她要一反常态,不再象以前一样私下惩罚这些恶徒,只能震慑恶徒及其家人,现在她要公布他们的罪状,然后依据罪恶大小施以惩罚。当然,她已经想好了处置四人的方法,即使他们以前作恶不多,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华夏七星门主级别的姑娘,也要让他们失去男人的本钱,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掌柜一听墨霏要硬碰硬,赶紧摆手说道:“万万不可,我已打听清楚带头的那位乃丞相田蚡的一位亲戚,称田蚡为叔父。田蚡为人刻薄,睚眦必报,听说十几年前魏其候曾经上书他私占官田一事,结果老太后仙逝不久,魏其候失去靠山,田蚡就开始报复。堂堂侯爷尚不放在眼里,何况咱们都是普通百姓,我知道你是墨家武道统领,如今朝廷正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名,打压甚至灭你墨家,此时万万不可出头为墨家带来灾祸”。
魏玥、姬烟和徐紫烟已经清楚墨霏打算惩罚四个恶徒,但也想到罢黜百家带来的影响,此时墨家若是强出头,可能殃及在雍城办学的墨凡和即将发挥作用的学堂。所以徐紫烟开口说道:“不但要对他们施以惩戒,而且还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们所受惩戒乃多行不义受到了天罚。此事要做,但不能暴露自己,以免影响卫国的全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