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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竟直言承认自己是个登徒……

这话一出,时缨不由得怔了怔。

她被禁锢在方寸之地,他的气息如羽毛般扫过耳畔,呼吸声轻缓,却清晰可闻。

一时间,她竟无话可说。

方才短暂的沉默中,她已收拾情绪,开始思索下一步的打算。

时绮和卫王刚走,她不能立刻追出去,万一与他们碰上,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清楚。而且当务之急,必须弄清楚岐王目的何在。

她设想了千万种可能,方才所说也只为奚落他,却没料到,他竟直言承认自己是个登徒子。

还维持着一个难以言喻的暧昧姿势,身体力行地证明……他确实是个登徒子。

打从八岁起,她被冠以“卫王未婚妻”的名号,未曾有任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地轻薄她。平时接触的贵公子大都克己守礼,偶尔不小心多看她一眼,都会自觉冒犯,面红耳赤地躲开。

但这一位明显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揣度,他丝毫没有将卫王放在眼里,甚至可能连皇帝都不惧。

时缨定了定神,令自己冷静下来。

两相对峙,越惊慌失措,就越容易被对方抓住可乘之机。

她背靠屏风站直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免与他产生肢体接触,漠然道:“岐王殿下神通广大,既能熟门熟路地在宫禁内横行,又能轻而易举策反卫王的人,您若想破坏安国公府与皇室的联姻,又或者让卫王闹出丑闻、声名一落千丈,定有无数更高明的办法,何必将主意打在我一个人微言轻的女子身上?您该不会以为,臣女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家父和卫王殿下的决定吧?”

事到如今,她还有心情挖苦他,刺探他意欲何为。

慕濯哑然失笑,见她仰起脸,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却又生出些许难以言喻的怜惜。

寻常女子遭逢这种变故,只怕早就方寸大乱、哭着去找尊长寻求公道了。

可她却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冷静,做出最理智的选择,避免贸然跑到外面、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还千方百计向他套话。与家族和未婚夫相比,她自己的喜怒哀乐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是谁教她的?安国公?卫王?

又或者,她其实一清二楚,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人能给她公道。

安国公利欲熏心,别说卫王没有真正对时四娘如何,即使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会觉得委屈了时缨,反而认为姐妹共侍一夫没什么不好,待时缨成婚之后,再将时四娘送进卫王府。

至于卫王,表面光风霁月,背地流连秦楼楚馆、偷养外室的人,还指望他有什么脸皮。

他八成会咬定是时四娘不知检点勾引自己,时缨为了父亲的颜面和妹妹的闺誉,只得忍气吞声。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神色平静如水,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完美无缺的外表下。

从小到大,她在家人和未婚夫那里经历了多少次不公、忍受了多少次失望,才练就而今这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慕濯微微一叹,直起身:“我的答案已经告诉时娘子,是你不相信罢了。”

时缨忽然笑了笑,想到他先前在大殿外对卫王所言,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嘲讽:“殿下谎话说得太多,难免失信于人。”

慕濯听出她的讽刺,却也不恼,眼底反倒浮上些许戏谑:“时娘子指责我惯会撒谎,可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浴佛节那天,我亲眼看着你下了安国公府的马车,走进茶肆,随后又到黄渠边祈福,还与我交谈一二,但在英国公府的时候,你却坚称从未见过我。”

时缨正待反驳,他已竖起食指抵住她的唇,接着道:“如果你说当天有别家贵女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从茶肆里走出的并不是你,未免过于牵强。实不相瞒,风吹开你的帷帽,我看到了你的面容,而且后来,你与你那未婚夫君进入慈恩寺散步闲聊的时候,我不巧就在附近。”

“……”时缨凝视他深沉如夜的眼眸,企图看穿他内心所想。

她又闻到他指间清淡的香味,一时进退两难,偏头躲开显得理亏,原地不动又过于亲密。

最终,她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胳膊挪开。

但在电光石火间被他反握,他的指腹缓缓划过她掌心,末了停留在指尖。

“其二,时娘子策马击球的英姿犹在眼前,可当着你那未婚夫君的面,你矢口否认,又算不算撒谎?”他垂眸凝视她莹白的掌心和细长指节,“堂堂安国公府千金,七岁进京,养尊处优十年,手上怎么会有茧子?无论飞针走线还是写字作画,都不会留下这种痕迹吧?”

时缨深吸口气,难得无言以对。

这段时日,她已在使用药物,但短短十多天,还不能将长年累月的薄茧消除得一干二净。

慕濯却仍未作罢,轻轻执起她的左手,抚上那道几乎已经看不出的伤口:“时娘子,我的金创药可还有效?”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肌肤相触,体温清晰地传来,时缨心跳急促,一把挣脱,压低声音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看来时娘子是让我说第二遍了。”慕濯似笑非笑,“我对你……”

“岐王殿下,请注意您的身份。”时缨打断,表面维持着镇静,却已心跳如擂,“即便算上浴佛节那次,你我也只见过三回,况且臣女是您未来的长嫂,您对臣女说这种话,不觉得荒唐吗?”

“你那未婚夫君背地里拈花惹草,转头又对你海誓山盟,论荒唐,我不及他万分之一。”慕濯好整以暇道,似乎跟“未婚夫君”四个字卯上了一般,“时娘子花容月貌,我一见难忘,更何况我还有幸目睹了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若说我因此对你倾心,你会相信吗?”

他的声线略显低冷,咫尺之遥的距离,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诱人。

时缨却不为所动:“臣女只会将您视作一个被外表所惑的登徒子。”

“登徒子?”慕濯轻笑,未有分毫恼意,“那你的未婚夫君因何属意你,你又相中了他什么?”

时缨一怔。

她初次进宫时,卫王也才十一岁,她还记得他夸她长得漂亮,拉着她到皇帝和淑妃面前,说长大了要娶像她一样的小娘子。皇帝便顺水推舟,问过她的父亲之后,就此为两人许下了亲事。

多年来,他用心待她,儿时领着她玩,到现在隔三差五会送她些珍贵的礼物,还表示今生只要她一人……

她想到此处,止住思绪,不愿去回想方才的画面。

卫王喜欢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