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素大受震撼,委屈都成了感动,最后又像是化成一圈圈涟漪,在心里缓缓荡开。
她虽然一直觉得他喜欢她,但这样的话从他口中直白地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
何况浓烈的情感又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成素咬唇,耍小性子似的:“我又没怀疑,是你自己说的。”
叶斯钧无奈笑一声:“是我说的,我——”
他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就是个混蛋。”
成素捉住他手腕,急道:“你干嘛?”
叶斯钧顿住,视线落在她手上。
成素生气地说:“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动手?”
叶斯钧顺势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好啊,听你的。”
成素的脸刷地红透了。
她挣开他的手,他倒也没勉强,任由她挣开。
等了几秒,他接着说:“小白,我把两年前的想法全部都告诉你,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但起码——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成素没直接答应:“你先说。”
叶斯钧从她母亲开始讲起。
她母亲文绮丽是一个歌手,在去南城的一场演出上认识了他父亲叶国文。
叶国文彬彬有礼,出手又大方,两人很快便在一起,后来文绮丽才知道,叶国文是有妻女的,只是在美国,女儿已经六岁,再过几个月就要回国,而这一切叶国文从没跟她说过。
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分手后一个月,文绮丽发现自己怀孕,告诉叶国文,叶国文只是用一笔钱将她打发。
文绮丽舍不得孩子,一意孤行生下来。
事业没了,人也渐渐消沉,没几年就得了重度抑郁症,后来在叶斯钧十岁那年又被诊断出胃癌。
但这几年她没什么事业,家里一直都贫困缭乱,只靠着外婆的公寓和退休工资过活,去年外婆死后,他们母子二人就几乎完全断绝了经济来源,靠低保活着。
这时候叶国文找上门,希望能认回叶斯钧,原因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能再有一个儿子。
叶斯钧的性子,自然不可能答应,但叶国文的意思,只要他答应,他母亲的手术费用他全包。
他当时狠狠地问叶国文:“她给你生了一个孩子,这些年都被抑郁症折磨,现在又这样,你连救她一命都不愿意吗?”
叶国文很冷淡地说:“你要是回来,她自然就是我孩子的母亲。你若是不肯回来,她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何其冷血。
这跟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文绮丽也希望他回去。
她虽然精神时而恍惚,但大部分时间是清醒的。
她握着他的手,很内疚地说:“是妈没能照顾好你,你要是跟他回去,以后也能有好的生活,妈也能放心一点。”
他最后自然只能答应。
文绮丽也被转到南城的医院,成功做了手术,切掉半个胃。
但她情绪一直郁郁寡欢,只多活了三年便去世了,去世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他一定好好的。
说到这儿,叶斯钧喉咙仿佛哽住,停顿了下。
成素很轻地握住他的手,像是安抚。
叶斯钧很快调整好情绪,缓过来,接着说:“后来我翻看了我妈的日记,才知道原来他们那么相爱过,叶国文还说愿意为她去死,这太可笑了。”
“那之后,我就不相信爱情,大学里自然也没谈过恋爱。后来大学毕业,叶国文说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止操控了我妈的一生,还要操控我的。”
“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以偿。”他沉声,“所以我……”
他低头,有些艰难地说:“我故意把自己名声弄得很不堪,让南城的千金小姐们都离我远一些。”
“当时我完全没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会遇到你,小白。”他双手抓紧栏杆,手上青筋凸起,“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不会……
“你不知道,在我发现你喜欢我的时候,有多后悔。
“我这样自负的一个人,无论对错,这辈子从没后悔过任何事。
“你这么干净美好,我怎么配跟你在一起?别人又会怎么说你?”
叶斯钧轻轻闭起眼,“我告诉自己,你就像一块水晶,应该被人干干净净地捧在手心里,而不是染上我这个污点。”
他声线发颤,“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蠢,但我当时的确是一叶障目了。”
他不是不喜欢她,恰恰相反,是太喜欢了。
所以才觉得自己不配。
如果是以前,成素也许会怀疑他。
但现在,她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