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孟卓然撑着台面,认真地打量她,之后才把带来的东西推过来。

是肉松饼和泡芙,街角那家卖的,据说老板去台湾进修过,味道很好。

“我吃过了。”尽管这么说,她还是收下了。

有顾客招呼,她去忙碌,间歇望一眼,孟卓然已经坐在门口的位置了。

运气不错,一桌最闹腾的客人接到电话,意犹未尽地离开,22点多就关门了。

孟卓然是开车来的,她略一犹豫,坐进他的车子,明天打车来好了。

“我对你说过吗,我在北京创业那几年?”他发动车子。

杜莹莹把座位往后调一调,闭上眼睛。“说过一点点。”

“01年我去北京,找我的高中同学李子建。他上了北航,在北大读的研,在北京买了房子,娶了个北京姑娘。”孟卓然不紧不慢地说,“那时我还年轻,也想闯荡一下,从家里拿了钱,和李子健、李子健两个大学同学成立一个公司。我25%股份,李子健35%,其他两个人20%。”

奔波一天,能彻底放松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杜莹莹嗯一声。

“我们耗时1年,开发一个在线培训系统,在当年是比较方便的,很适合事业单位和政府机关。李子健老婆托熟人,一个个送礼,我们上门调试、安装,有了第一单生意,到簋街喝啤酒,吃涮羊肉。”孟卓然声音带着回忆,“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我前妻,她是李子健老婆的大学同学。”

好心情一下子没了,杜莹莹蹙起眉头,也有点陌生:对她来说,很多很多年没有过“吃醋或者嫉妒”了。马浩宸?只有伤心而已。

“之后公司一帆风顺,生意一单接一单,从大杂院搬到写字楼,租了一整层,招了几十个人。”孟卓然话语带着自豪,之后是惋惜,“第四年,就出了问题:关于公司的前途,李子健想找公司收购,落袋为安,那时我年轻气盛,一心想自己做,做到上市;另两个人一个同意他,一个认为我有道理,就这么吵来吵去,分歧越来越大。”

他现在需要的是倾听,而不是问来问去的鹦鹉,杜莹莹安安静静听着。

“我和李子健见面就吵,谁也说服不了谁。公司人心惶惶,两单生意被竞争对手拿下,账上周转不开,开始走下坡路。”孟卓人语气转为平静,就像一本小说到了尾声,总得有个结局,“07年底,退了房,清了账,去簋街吃一顿散伙饭,我们就散了,直到现在,再也没联系。”

“我和我前妻也分开了。她不愿来杭州,我也不习惯湖南。云峰跟着我,她已经再婚了,又有了孩子。”孟卓然忽然转过话题,“后来我就想,再找老婆,一定要本地人,知根知底的,其他都好商量。最好会做饭,独立一点,相处没那么累。当然,也别像现在似的,加班这么晚,很辛苦啊!”

杜莹莹笑出声,“要求还挺高的。”

孟卓然笑,伸过右手拍拍她手掌,“我就一个建议,再和于耀阳聊一聊。吵架骂架都OK,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一个原则,别闷在心里。”

几秒之后,他又补充,“还有,别后悔。”

“100万,100万。”杜莹莹侧头望着他,“孟卓然,换成你,你卖不卖?”

“当然,必须卖。”孟卓然大笑,信誓旦旦的,“落袋为安嘛!真金白银拿到手是第一位的。”

她泄了气,有气无力地瘫在座椅上,按揉太阳穴。

孟卓然很快安慰,“说实在的,100万也不是太大的数字,你和于耀阳还得两个人分。按照你俩现在的冲劲,三五年就挣出来了。”

她吁口气,“我是不想招个人都得集团审批。再说,接受了老马的投资,就得用集团统一的LOGO,财务也不能独立,我的斗鱼糕怎么办?”

孟卓然哈哈大笑,“对,关键是你的点心,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能被埋没。杜莹莹,你想过吗,万一那个《甄嬛传》没人看,你的点心卖不出去,怎么办?”

《甄嬛传》怎么会不火?

她忍不住微笑,“不火就不火呗,谁也不能保证包赚不赔嘛!我慢慢开店,一间又一间,顾客越来越多,总会挣到钱的。喂,孟卓然,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带着憧憬和希翼的眼睛,像夜空中的星辰。

孟卓然没再说话,握紧她的手,很暖。

手机突然响了,她没什么兴致地看一眼,是杜姗姗。

“老三,大伯没了。”姐姐的声音并没惊慌,也没太多悲戚,“哥打电话,明天载着爸妈回老家,浩浩也跟着。我和你姐夫开车过去,你去不去?带不带茵茵?”

杜莹莹一下子坐直。

作者有话要说:2010年,100万还是挺值钱的,杭州人均工资才3000块

第41章

杜莹莹老家在昌化,距离杭州100公里,周六一早,她从马家接回茵茵,开车直接过去,中午就到了。

大伯杜国威比父亲大6岁,还不到70岁,早年身体还算硬朗,05年出了交通事故,左腿断了,走路一瘸一拐,就此不太爱出门了。前年杜国威中了风,瘫在床上,像熬到尽头的蜡烛,一天比一天衰败。

每逢过年,杜莹莹全家都回老家住几天,杜国威一家也常来杭州。这一世,杜莹莹离了婚,和父母闹僵,过年就没再回去,托杜姗姗带了礼物。

镇子比记忆中陈旧不少,也没那么多人:杜莹莹茫然,才发现,现在是2010年,再有几年才发展起来。

父母兄姐都到了,亲戚朋友和邻居在家中穿梭、慰问,她站在门口,看看自己和茵茵的深色衣服,觉得还算妥当,拿起黑箍戴上,给女儿别上一朵小白花。

上一世,大伯也是这两天去世的,杜莹莹并没奇怪。

“人啊,这辈子,就这么回事。”陈秀英安慰痛哭流涕的伯母,“行了行了,总算走的没受罪。”

伯母憔悴的没法看,“昨天他想吃口饺子,我胳膊疼,说明天给你包,天黑就喘不上来气了。”

陈秀英也直抹眼泪,“国威是心疼你,省得你再受罪。”

照顾病人是很辛苦的,杜莹莹退出门外,走到女儿身边。

换个场合,三个孩子早就嗷嗷叫着玩“大富翁”,今天都被大人提醒过,老老实实待着。

年纪大的病人,家里或多或少有准备,大伯家的堂哥杜鞍山堂姐杜芳芳悲戚是悲戚,倒也还算镇定,把病历和拿药的单子给亲戚们看:“今年不太好,本来打算,年底去城里疗养疗养,和二叔聚一聚,没来得及。”

客厅的杜国志把脸埋在双手里,动也不动。老兄弟俩感情一直很好,连带妯娌儿女,几十年没红过脸。

新铺盖新衣裳新鞋子,棺木是60大寿就备下的,一家人嚎啕大哭,叠叠纸钱,接待客人,说着逝者的好话,傍晚精疲力尽地聚在一起,商量后面的日程。

“按照爷爷奶奶的旧例,停三天,周一火化,头七下葬。”堂哥看着日历,抹抹眼泪,“不年不节的,你们都忙着,别耽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