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梁景和十年,秋。
天牢外刚落完一场雨,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砖瓦滑过,汇集于檐角,将落不落。空气中仍有几分朦胧,合着周遭气氛,隐隐透着一股子哀怨和肃穆。
季瑞霄提着还在滴水的伞,拨开蒙蒙雾气,自远处不疾不徐走来。
“不必声张,我自行去即可。”
他抬手止住狱卒的动作,将伞置于一旁,随手塞了个荷包后径自离去。
季瑞霄熟门熟路地拐着弯,穿梭在各条通道间,最后停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负手而立,静望一处。
阴暗潮湿的狱墙散着刺骨冷意,连着自窗口而入的阴风一同朝角落里的人儿袭来,不留半分空隙,惹得人直打颤。
许云朝着一身单衣,四仰八躺地倒在脏污的地面上,无半分仪态形象可言。
“那许家姑娘真是遭罪啊,分明立了大功,却要斩首于市。”
一旁的狱卒并未发觉有人在,只道是闲不住地跟同僚搭话。
“何止是她!整个许家都被抄咯!”
“哎唷,难得的大将军……”
许云朝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等了片刻后索性将头扭到一边,面向墙壁,不愿去听狱卒们的闲谈。
月余前,蛰伏北梁十余年的原大越太子遗孤林子霖起兵谋反,随同者多骁勇善战,加之多年密谋,一时竟战无不胜,势如破竹,大败北梁军。不过数日便取南地往上三城,一路攻至京都。
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显有灭梁复越,夺得大权之势。
然京都摇摇欲坠,将为其囊中物时,护国大将军许揽忠率铁骑自漠北杀来,八万精卒援兵霎时扭转局势,而后双方混战于京都。
连战多日的越军非是其对手,遂林子霖企以退为进,暂降修整,却于撤兵时遭箭杀,一矢毙命,卒。
主心骨一亡,余下溃散,各方势力纷纷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