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折薇揉揉她的头发,“不会。天地良心,你姊姊我只喜欢钱。”听到脚步声,她猛地将头一扭。
夭夭桃花树下,雌雄莫辨的妖冶少年弯腰替她将那枝桃花捡起来,夹在指尖转了转:“小丫头,你不用这么对我有敌意。既是我入赘”,他眼尾一挑斜看过来,“自是来加入你们,而非拆散你们。”
夏折薇毫不客气,从二狗子手里抽走花枝,“再转露水掉完就不新鲜了。”
夏候昙讷讷站着,悄悄翘起嘴角,见假狗子因姊姊这般行事笑弯了眉眼也无甚在意。哼,阿姊两眼空空,这头狐狸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这桩婚事筹备得仓促,两人连个正儿八经的喜服都没有。
薛勤娘堂内正坐,满眼歉疚,“二狗子,咱们家什么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如你这般好的样貌才华,什么浑家找不到?我们承你这份情,不敢再说什么入赘,只盼望你能念着我们薇薇的好……”
她这般看重这桩实为儿戏的婚事,崔皓面上作恭谨耐心状,竟渐渐听得入神。
满面红光的薛勤娘见了,忍不住又淌出泪来,慌忙拿袖子拭了,咧嘴掩饰般笑笑,浊泪却如洪泻淌过皱纹做就的沟沟壑壑,以至于哽咽得停了言语。她羞得低下头去,露出来一截未及掩饰的灰白发顶。
崔皓垂下眼睫,非礼勿视。
无数个类如今日的春晨里,他曾随意将薛涛笺揉皱,毫不顾惜丢进惜字炉里。幽幽火苗舔舐着粉嫩光鲜过的笺纸,缓缓将它染成捻指即嫌的灰白色。那些笺纸够她们吃几个月?
她啰嗦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夏折薇等得不耐烦,拽住二狗子往外跑,“哎呀!我是成婚又不是死了!阿娘你慢慢哭,我们俩先走了!”
隐隐听见背后薛勤娘喊“大吉的日子说什么胡话!真是皮痒了!”,她耸肩窃笑,提起装满桃花的篮子,跑得更快了些。
婚服对他们这般的人家不值当,与其整那些虚的,不如买两匹布裁些常日里就能穿的衣物更值当。
除了阿爹偶尔给自己置办新衣外,她和昙昙的衣服大多来自表姊妹淘换不要的旧衣,等她嫌硬不好穿会被阿娘捡去穿,最后实在烂得不行再裁成抹布全家用。
家丑难外扬,刚才薛勤娘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她也本该张不开口,可谁让这位比她还惨过?
夏折薇莫名心态平衡,当即便跟二狗子说了,末了问他,“那日你明明有钱,怎么不给自己多置办两身衣服?”
这哥儿一大早上就起来洗衣服,饭后还得去她阿爹那里点卯种田,偶尔还要帮阿娘打打杂。若非知道他点底细,两人事前说好了要演,莫说爹娘,连她都要相信他是诚心入赘了。
崔皓不答反问,“我的那两身衣服快做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