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虱轻颤触角,从返潮的青砖缝隙钻出,缓慢爬行。
竹灯幽幽,照亮阴暗的甬道。皂靴急遽,踩得沿路间生的青苔萎靡低头。
“于为梁!跟我走一趟!”
“官爷!那啥……还没到饭点吧?不让我吃顿饱的就上路?”
“少废话!”
铁索曳地,叮叮咣咣,几经衙役催促,终于重获天光。
“啪!”
惊堂木击碎恍惚,女子腰板笔挺,恭敬立于行廊阶下,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孟县令肘落乌漆长案,向前稍倾上身,“于为梁!我且问你!昨夜夏家纵火一案,你可有同伙?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垂首跪地那人晃开油腻结绺的长发,从中探出一只三白眼,泛白蜕皮的嘴唇哆哆嗦嗦,“冤枉呐!青天大老爷!”
随即歪头左瞥,戾气横生,“夏折薇?判死刑了你都不放过我!嫌我死得还不够快呐!信不信我做鬼也缠着你!”
于为梁干嚎两声,五体投地,“我连家人都死绝了!青天大老爷明鉴!自打小的住进牢里,不曾有人探看,哪有本事指使……”
似是想到什么,那只仰视孟县令的三白眼连眨数次,复又深深低垂,“小的真不知道!”将那“不”字加得极重。
孟县令拧拧眉,和煦问道:“夏氏!状告于为梁同伙火焚一案,你可有证据?若是诬构人罪,你自当反坐。”
夏折薇上前两步,恭敬施礼:“民女素来安分守己,唯独和于为梁交恶过。他伏法后不久,民女家的佃田便被人投了生石灰,苦于没有证据,只得暗吃哑巴亏。
昨夜家中更是被人放火烧得一干二净,若是继续放任自流,恐有性命之忧!”
孟县令轻笑道:“你的意思是没有证据,要让我查喽?”
夏折薇再次行礼:“望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