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多了这人的狗言狗语,夏折薇好不习惯。
他的怀抱依然干净温暖,只多出丝清雅的香气,幽淡到他们贴得如此亲密才能嗅到,于安静中引人追寻。
夏折薇退出这个令人贪恋的怀抱,并指朝发热的脸上扇风降温:“我想去买些葱姜,你确定穿成这样没事么?”
崔皓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掌余长的紫竹蔑卷,略一调整变作精致的竹扇,虚虚掩在面前演示给她看:“我有便面。”
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因他的眉眼气度,显出别样的风华,倒也像个正儿八经的公子哥,远胜她入京所见的那些。
夏折薇不遮不掩欣赏片刻,很难想象这人撅着屁股混迹在一众糙汉之间,挥汗如雨挖泥的画面,好笑之余,倏然良心作痛。
“代阿爹做的那份工,你要不给辞了吧?若是实在想挣,等下咱们再买套笔墨纸砚。”
越国尚文轻武,他自幼跟随教头学过粗浅的拳脚功夫以作防身之用,可终归疏于锻炼,以至于当初下地被她嘲笑没有看头。挖泥确实辛苦,正好能强身健体。
崔皓笑睨她一眼:“别,这里可比不上你们虞县。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孤本内容,若是再那么随意流传出去,很快便能找到我们这里。”
夏折薇一想也是,索性随他去了,在菜摊前仔细挑拣。
多买理应便宜,不想菜贩坐地起价,犹豫几息后,她咬咬牙还是买了。
崔皓打眼一看,远超他们平日所需,不由问道:“你买这么多葱姜做什么?”
“阿娘多日咳嗽不止,这会儿又断了汤药,只能试试偏方了。”
崔皓伸手取走她手里的菜篮自己拎着,“什么偏方?”
夏折薇甩甩手:“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活法。左不过是用葱白生姜煮些热水来喝,再蒙着厚被子睡几觉,发出汗也就好了。”
那些在熟药所买不来药的人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去,眼见除了夏折薇还有不少人买了葱姜,打听清楚后连忙依样照做,很快一抢而空。
半个多月前那场汹涌肆虐的洪水破坏力惊人,不少人因它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在他眼里一贫如洗的夏家,竟已是许多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在别人流离失所挣扎温饱的时候还有钱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