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带着三千精锐前来,分驻各城堡,形成的是立体的防御体系,甚至还能跟南面几百里外的松扶两州的唐军大部队远程联动。
无素和拓跋赤辞六万人马若一直绕过,秦琅可以袭扰,可以拦截,故此这次无素其实不是愚蠢动怒非要打叠州,而是他并不敢轻易的绕城深入了。
战争总是变化无常的。
千余羌人奋力的登山,但陡峭地形限制了他们的速度,而那蜿蜒曲折的山路,更是让他们难以迅速抵达山下。
张超检查完武器,把头盔扣在了脑袋上。
秦琅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个难得的训练机会,好好加强一下你的箭术,要不然你那臭箭法,可是会让其它亲军耻笑的。”
张超红了红脸,“我一定要射杀几个羌贼!”
远远的,羌人一点点接近着。
而在更遥远的山下河谷,也有羌骑在大营外围追逐交战,那是秦琅安排在山下的游骑兵。
这些游骑兵数量还不少,专为袭扰敌军的,也是一支活兵。
游骑兵们很谨慎的与羌军大营保持着足够的距离,但又能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无素派出哨骑想要清除他们,但面对着这些前出的哨骑,游骑兵们根本不惧。
他们在河谷山林里追逐,展开小股厮杀,完全凭借的是各自的骑射本事,这种交手,大部队也插不上手。
秦琅能在山上看到游骑兵们表现一如继往的出色,羌人哨骑在他们面前明显吃了亏,有一队羌骑甚至被诱人了河谷密林边,然后被另一队游骑兵杀出围住。
一番激战,他们在其它羌人哨骑赶来之前,把这群羌骑兵给射杀殆尽。
他们甚至还有空赶在羌兵到来前,打扫了战场,牵走他们的马匹,给伤兵补刀,割掉战死羌兵的左耳,顺便把他们全身搜一遍。
肉干、青稞、盐巴、茶叶,甚至是身上的一些能值钱的首饰等玩意,连带着他们肮脏破旧的皮甲、武器,全都带走。
只留下那些死不瞑目的羌骑横躺地上。
张超屏住呼吸,拉开弓,瞄准了一个举着面皮盾,猥琐前行的羌兵。
虽然他竭力的试图举盾护住自己,可站在高高城墙上的张超,依然找到了许多处破绽。
刘刺史笑着说了一句,“别急,再等等,等近一点再放箭。看到下面路边的那几块染色的石堆吗?那都是记号,白色石头代表那里离城还有三百步,这是城上伏远弩的杀敌射程。”
“黑色石头,是二百步,这是擘张弩的射程。”
“绿色石头,是一百二十步,这是单兵弩机的射程。”
“等羌兵靠近红色石头时,你再放箭,那里距城六十步,这个距离,弓箭能较好命中。”
张超呵呵一笑,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几名军官在城头巡视,他们要求弓箭手们把敌人放近到六十步时再射。
“不要浪费弓箭,都瞄准了再放箭。”
敌人那单薄的队形,让守城的军官们很轻松,根本用不着吊射,更费不着漫天集射,那是浪费箭支。
放近了一个个的瞄准着射就好。
军官们甚至都把守城的弓箭手发出了五组,一组守城一刻钟,轮番上前,交替休息。
骑兵们甚至连甲都没披,就呆在城中休息。
城墙上气氛十分轻松。
与其说是守城打仗,倒不如说是日常训练。
老刘走到秦琅旁边站定,拍了拍腰,“今年七十了,真的老了。”事实上,秦琅到来前,老刘刚向朝廷上了一道乞骸骨的奏章,想要致仕。“我在这里一辈子了,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也守卫这里五十年,老了,留了一身的伤痕,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还从来没有去过长安,到过中原。所以想,等朝廷准了我的致仕告老折子,我交接差事后,就骑马去长安,去洛阳,去扬州,我还想去看看东海!”
在这山里呆了一辈子,老刘想临终前走出这大山,去瞧瞧中原,看看大海。
“等此战过后,我向太子保举刘公一个东宫官,到长安去养老。”秦琅笑笑。
老刘看着山下那无数的营帐,面上有些忧色。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西戎大举进犯,这西疆怕是短时间难以太平了。”
“刘公也不用过于忧虑,突厥都被灭了,吐谷浑和党项还能跳腾多久?正好借此机会,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咻的一声箭响。
张超兴奋的喊道,“中了,中了,我射中那个羌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