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璹沉声道,“卫国公难道要一意孤行?如今已经没有了党项贼,只有内附西疆诸藩,李赤心为朝廷之臣,你这样做是要跟陛下对抗吗?”
“你说对抗就对抗?郑元璹,老子在前线打仗拼杀的时候,你在哪,现在跑来叽叽歪歪,给老子滚一边去。”秦琅早看郑家不爽,这会又被他故意这般刁难,也是直接发彪。
郑元璹哪受过这种气,堂堂五姓家的当家人,也是黑着脸拍了桌子。
秦琅直接把桌子掀了。
气氛陷入冰点。
唐俭只好草草结束询问,拉着郑元璹走了。
梁建方等数员将领进来,看着狼藉的屋内,不由的苦笑,“卫公为何动怒,他们是天使,只怕不好。”
秦琅却满脸笑意,哪还有半分刚才那盛怒模样。
“无妨,我也是故意那般,有人啊就见不得武将立功,总要找茬,那就给他们点把柄好了。”
“为何?”梁建方等不解。
“你们现在还不能理解,但以后等你们有一天也到了如今我这位置,就能明白了。”秦琅一笑而过,也不多做解释,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不会懂。
但他相信,郑元璹唐俭两人出去后,肯定会十分满意,他们也能有东西回去交差了。洛阳宫里那位,收到这些奏报后,估计也会满意的。
各取所需吧。
多数人还只在看表象,可有些人却一直透过表象看本质,秦琅和皇帝都是很会演戏给别人看的人,只是秦琅早看透了皇帝,也一直在配合着演罢了。
秦琅现在就跟一只风筝一样,飞的越高,皇帝就越担心,所以主动的把线交到皇帝手里,不管这线有多线,但总能让皇帝安心的,当然,交给皇帝的线越粗,皇帝自然也就越满意。
这倒无关李世民是不是变了,这只是身为上位者,身为帝王的本能反应,若是越来越圣明的李世民,连这基本的都做不到,那他反而不可能成为一个圣明天子了。
一个皇帝,不论志向如何高远,也不如他功绩如何伟大,他首先肯定得牢牢把握住自己的权力,稳固自己的皇位,若是这基本的都保不住,那其它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从这一点上来说,华夏几千年来的那些皇帝,越是圣明越是功绩大的,其对皇权的掌控也肯定是越强的。
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又或是一天代骄成吉思汗,再到康麻子和乾隆,莫不如是。
那些连自己位子都稳不住的人,又如何谈其它什么。
不过总的来说,李世民是那种秦琅很敬佩的皇帝,虽然如今他有些做法让他觉得恶心,可他却对他很知根知底,知道这位皇帝虽然有的地方也不能脱俗,可李世民有底线。
这是少有的善待功臣的皇帝,也是少有的较开明的皇帝。
虽然他也会被魏征喷的想拔剑杀人,也会被萧瑀陈叔达这些老旧派顶的愤怒万分,也会对李绩李靖这样的名将心情猜忌,可他始终把边际把握的很好。
李世民即位以来,虽然中枢宰相换的勤,但底线一直做的很好,这也是秦琅敢任性自污的底气。
若是换成崇祯这样的皇帝,你敢这样做,那下场可能就是被凌迟了。又或是杨广那样的皇帝,更是会直接把你一脚踩到底,甚至送你点毒药都有可能。而如陈后主这样的昏君,更是会前线大将猛战,他却在后面挖空心思的搞大将的女人,给大将发绿帽子。
宇文泰和高欢这样的枭雄手下,也是容不得秦琅这样子的。
只能说,秦琅也是有选择的。
正所谓欺君子以方,知道李世民的底线,又知道他的一些猜忌担忧,所以秦琅才敢这样故意送把柄,只不过都是生存之道而已。
秦琅这么年轻,就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否则,李世民哪能安心。
接下来几天,秦琅甩都没再甩唐俭和郑元璹二人,把一个恃功自傲的军功新贵表现的淋漓尽致,丝毫不把两位大唐开国元老放在眼中。
二人气愤不已,也干脆不再来见秦琅,整天在军营里进进出出,四下访问查探,秦琅接报,也不理会。
各尽其职,各自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