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 !
黎明破晓,秦琅醒来。
平康坊卫国公府内,众人已经忙碌起来,推开房门,豹子头已经在喝早酒了,两位昆仑奴正站在一边伺候着,好酒还配上了好肉。
豹子头惬意的喝着,看到秦琅推门出来,立马叼起一块肉要给秦琅吃。秦琅挠了挠它的脑袋,“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胃口,大清早就吃肉喝酒。”
在家的时候,秦琅喜欢吃的清淡一点,尤其是早上。
两个馒头配上一碗紫菜汤,吃完,两个儿子都还没起床,豹子头却已经放肆的喝醉了,秦琅干脆让马夫换了匹大宛汗血马,骑乘出门。
皇帝还没有回京,依然还在岐州,刚从岐州传回的旨意,皇帝下旨把隋朝杨坚建造的仁寿宫,改名为九成宫,让长安太极宫调人过去服侍,说还要在行宫多住些时日,长安这边依然让太子监国,宰相辅政。
皇帝还在旨意中让朝廷开始着手准备修复洛阳宫,此事引的戴胄、魏征等极为不满,认为皇帝开始奢侈享受了。
仁寿宫是当年杨坚为避大兴城的酷暑而营建的,位于岐州麟游县,距离长安西北三百二十里,这里就算是在三伏天,也是微风拂徐,芬芳馥郁,沁人心脾的消夏佳境。
当时这座行宫由右仆射杨素为总监,将作大匠宇文恺为大匠,封德彝为土木监,崔善为为督工。
督调了几万人做役,南临杜水北岸筑了周长一千八百步的城垣,还有外城。
内城以天台山为中心;
冠山抗殿,绝壑为池,分岩竦阙,跨水架楹。
杜水南岸高筑土阶,阶上建阁,阁北筑廊至杜水,水上架桥直通宫内。
天台山极顶建阔五间深三间的大殿,殿前南北走向的长廊,人字拱顶,迤延宛转。大殿前端有两阙,比例和谐。天台山东南角有东西走向的大殿,四周建有殿宇群,大宝殿,丹宵殿,咸享殿、御容殿、排云殿、梳妆楼,屏山下又聚杜水成湖,称为西海。
宫内水源困乏,便从北马坊河谷,以轮汲水上碧城山,列水磨以供宫内,宫城内由西向东筑有地下水道,直通城外。
如此巨大又奢华的宫殿群,却只用了两年三个月,取名仁寿宫,可为赶工期,民夫却累死万人以上,最后尸体全都堆人土坑,盖土筑为平地。
据说后来杨坚来行宫避暑,晚上在宫中远望,见宫阙磷火弥漫,隐有哭声,派人查看后回报,是鬼火。
后来杨坚便是驾崩于这座行宫之中,而野史传闻,当时仁寿宫发生宫变,杨坚病危前欲改立杨勇重做太子,结果杨广弑父。据说动手的是张衡,有说是下药毒杀的,也有说是拉扯皇帝撞到屏风上撞死的。
可不管怎么说,杨坚死后,杨广都没再去过仁寿宫。
如今,李世民在新年之后就跑去仁寿宫,改名九成宫,还在那边调将作监和工部对行宫进行扩建,又是增建禁苑,又是扩建武库,甚至还要建太子新宫。
这种行为,魏征等都认为很不好。
今日政事堂轮到了长孙无忌执政事笔。
七位宰相坐定后,长孙无忌让人去把六位中书舍人还有四位给事中,一众政事堂五房堂后官也都叫了过来参会。
大唐制度,凡属皇帝命令,必须在政事堂会议正式决议通过,并加盖中书门下之印,而后方可颁行生效。
也就是说,凡未经政事堂议决副署,加盖中书门下之印,而由皇帝直接发出的命令,其实是违制的,不能为朝廷各级部门承认。
只是李世民是个权力欲很强的皇帝,在君权与相权的碰撞中,他直接建立了翰林学士院,以翰林学士来起草内制,强行把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罢免权都握到了自己手上,拜相、挂帅、封爵,皆由内制出,白麻相宣拜将封爵。
甚至皇帝还经常用翰林学士草拟中旨,侵夺政事堂的相权。
不过翰林院的学士们对于这些中旨,一般也都会将其发诏敕的封袋改为斜封,所书的敕字也不敢用朱笔,而改用墨笔,于是被人称为斜封墨敕,表示此项命令未经政事堂决议,也没有中书门下之印,但请下面遵旨奉行。
遇到不是很不合理的中旨,下面各部门也不敢违背权威极高的皇帝意思,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今天轮值执政事笔的秉笔宰相长孙无忌把中书省六位负责草诏的中书舍人,和门下省掌有封驳大权的四位给事中也请来参会,明显就是不同寻常了。
自大唐立国起,负责出令的中书省和负责审议的门下省之间,就经常发生矛盾,不是知非不纠,就是互相责难,严重影响了朝廷效能,李世民继位后就特别召集宰相们说过,国家本置中书、门下以相检察,中书诏敕或有差失,则门下当行驳正。人心所见,互有不同,敬论难往来,务求正当,舍已从人,亦复何伤?比来或护已之短,遂成怨隙,或敬避私怨,知非不正,顺一人之颜情,为兆民之深患,乃亡国之政也。
中书和门下这两大机构,一个是负责决策出令的,一个是负责审议封驳的,两个部门若是配合不好,那确实啥也干不了。
也正因此,李世民最后加强了政事堂的地位,改变了朝廷中枢的程序。在之前,诏敕多由中书出令,可承受者多,拟进者少,故此当时宰相议政,不是在诏旨拟定之前,而是拟定了诏旨之后才来议论。
这种议论,本身就有些不合理,也正是原先政事堂设立于门下省的原因。
宰相们的政事堂议政,成了一个对中书决策把关的地方。
李世民调整程序,政事堂虽还在门下省办公,但却已经改成朝廷军国政务,决策出于政事堂,然后再交给中书省草令,再门下省审议,最后尚书省执行。
这样一来,中书和门下两省也不容易发生矛盾了,效率也提高了,最重要的还在于中枢决策大权彻底到了政事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