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脸上愧色更重,他本想……可是想起在幻境中的洛瑶南,想到洛瑶南与顶着江念脸的魔尊亲近,他心中便涌上股说不着的滋味。
他渐渐明白讨厌到底是什么感觉,并后悔上次不该把水灵果给洛瑶南。
江念跳起来拍了他的脑袋一巴掌,“你还想遮住他的眼睛?到外面别说是我徒弟。”
她见徒弟低着眉眼,语气放缓了下,只说:“反省一下你自己。”
洛瑶南听着他们说话,悲伤地抱紧自己。
做个梦都不可以吗?
他没有面子的嘛!
老蜃还在疑惑:“为什么你们能进入这里?”
江念不再隐瞒,拿出青鸾遗骨,刚才她用铲子挖出的神剑碎片冰冷锋锐,而掌中的骨珠却洗去戾气,变得温暖玉润。
老蜃表情变了几次,再次看向他们,“神君放你们进来,说明你们……不是坏人。”
最后四个字它说得非常艰难,一脸麻木,企图骗过自己。
小蜃:“爷爷你说什么呢,他们怎么会不是坏人,他们的心那么黑!”
老蜃一尾巴把它甩进松软的雪里,对江念说道:“想再铸神剑很难,寻常火焰不能融化神剑碎片,当年神君遍寻天下,也只找到这座地火炽热的火山。不过你看。”
老蜃回头望着白雪皑皑的山峰,说道:“火山已经变成了雪山,天下无火能炼制神剑。就算拿到碎片,也没有办法。”
江念从不相信“没有办法”这种论调,“总能想到办法的,事在人为嘛。”
老蜃沉默片刻,开口:“你能有这样的信心,再好不过。神君,”它看着江念手中那枚莹润的骨珠,“神君也愿意再受烈火灼烧之苦吗?”
骨珠无知无觉躺在江念掌心,没有回答它的问题。
老蜃眼神中交错着叹惋思念,许久,才轻声叹息:“许多年前,我只是追随在神君身边的一只小蜃,他救过我一次,他死之后,身上积攒的怨念与魔气难消,让十万大山化作雪山,白雪皑皑终年不化。我与老伴历经千辛万苦,每日吐出幻境,好能暂时抚平神君心中的怅恨,让他做一场好梦。”
“日月轮转,不知不觉已过经年,如今我已不再年轻,老伴也消失不见,下落不明,”它吐出一口白汽,许久不语,半晌,才道:“我还是要留在这里,继续制造幻境,磨平这座雪山下的魔气与痛苦,寻找她的事,只能拜托给你们。”
老蜃尾巴一卷,把小蜃打包卷起,丢给江念。
“你修魔多年,继续修炼,死路一条,若是想渡劫化神,必须找到另外一头蜃,让我们一同为你织造蜃景,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不过如果你平日噩梦难消,也许需要我这个不肖子孙给你织一场好梦。”
小蜃摸不着头脑,“我才不要给她织梦呢,她的好梦,我的噩梦!我好苦!”
老蜃沉默着看它一眼,突然转身,独自游上雪山,巨龙的身体盘踞在雪山峰顶,一张苍老的人面透过翻飞的雪花默默望着他们。
它吐出一口气,刮着雪粒的凛冽寒风刮来,几个人周身升起茫茫白雾,等再一回神,已到了雪山之外。
小蜃哇呜哇呜扑过去,围着拱形巨石转身,发现自己已经进不去快乐老家,不禁凄厉地哭嚎起来。
江念给了它五分钟发泄情绪,五分钟后,一个禁言诀打过去,直接把小蜃盘成麻花,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这次是塞的左边袖子,让它和赤虵当邻居。
赤虵好奇地朝小蜃爬过去,小蜃拼死反抗。
袖子里两条蛇扭来扭去打架,江念打了两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坐在石头上,脚边溪水潺潺,反射金色阳光。
江念望着溪流发呆,过了会才想起要去解开关清露草妖的困阵,但她被阳光照得浑身懒洋洋,暂时不想爬起来。
“师尊,”谢清欢去密林里摘来一捧灵果,放在溪水中洗净,送了上来,“这种果子叫山玉,很甜,你试试。”
江念捏了一颗,目光落在他如画的眉眼上,想起那只青鸾的话,半晌沉吟不语。
谢清欢却误会了,以为她还在让自己反省。他想,君朝露是江念的好大徒,君朝露最爱在各种灵草灵果中投毒,难道师尊是在暗示他吗?
他看着殷红的朱果,为难地拧起眉:“我没下毒,我不想对你这样。下次……对别人,我会注意的。”
江念噗嗤一声笑开,问:“我待你不好吗?”
谢清欢微怔,“啊?”
江念又问:“什么叫结契之音?”
第76章今晚试试
江念凑近,盯着面前俊美无俦的脸,再次问:“什么叫结契之音?”
徒弟的睫毛很长很密,在眼下拓着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仰头望着她,强装淡定,但眼睫微颤,泄露出心中的不平静。
江念总喜欢逗他,觉得有趣,她俯身,手指抹开绸缎般冰凉顺滑的青丝,往里面摸了一把。
谢清欢瞪大眼睛,身子一震。
她摸他耳朵!
不仅摸,江念还揉了一把耳垂,笑着问:“为什么你的耳朵红了啊?”
谢清欢红着脸,眼神闪避。
江念不许他躲开,逼问:“难道这个结契之音,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结契,我听着两个字,怎么那么不寻常呢?”
谢清欢下意识想变成鸟把自己团成球,然而江念早看出他的意图,直接捏起他的耳朵,“快说。”
谢清欢被她轻轻一捏,灵气便泄了,拙劣解释:“我、我……我也不知,那时我故乡流传的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