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连忙说：“殿下每天清早都要去静物堂锻炼身体的，已经让人去请了。”

皇后等的茶都凉了，不耐：“那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阿若想，为什么不回来，皇后您心里还没数吗，不过她不敢说，只能搪塞着：“静物堂离这里有些远，娘娘您再等等吧。”

就在皇后觉得自己是被羞辱了，等不下去时，门口终于缓缓出现了一道身影。

陆星妄对她说：“见过皇后娘娘。”

“想见三殿下一次可真是不容易。”皇后笑的很勉强。

陆星妄面无表情：“不知道皇后娘娘您会过来，有失远迎。”

言下之意就是你没事跑过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不欢迎你吗，让你在这等着已经算是对你客气的了。

皇后的笑容僵了僵，但是她很快就调整过来，让身后的侍女将备好的礼物端上来，慢悠悠道：“今天是三殿下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兰儿去的早，留下你这么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实在是可怜，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当然也要照顾好你了。”

“这串神珠的链子可是高级神官齐鲁也大人那里所求，可保佑人神力平稳，滋养身体所用，本宫就想着，你现在身体不好正好可以用。”皇后继续笑着：“可能是朴素了些，本宫又让人从库房拨了一些珍贵的滋养品给你。”

就像是生怕不戳人痛处一样，生日的当天也不能放过，叭叭的跑过来给人添堵。

陆星妄站在哪里，殿门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孤独又寂寞的黑影，少年单膝下跪：“多谢皇后娘娘好意。”

皇后得意的笑了，又像是故意一般的补充道：“那本宫就先回去了，还有不到半个月是你大哥满18岁的成年礼，本宫都忙的抽不开身，就不打扰了。”

她的心里是满满的得意，故意说出来自然也是为了刺激陆星妄了，毕竟这些年陆星妄处处压自己儿子一头，这会儿可终于能够出一口气了。

正想着，谁知外面却传来声音：“打扰什么？”

皇后动作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外面穿着一身神袍，慢步走过来的皇帝，这段事情皇帝从来没有提起过陆星妄生辰的事情，任谁都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陆星妄像是毫不意外，又转身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应了一声：“嗯，不必多礼，你生日，朕在政务殿批完了早折，就来看看你。”

都是少将军今早来汇报工作，看皇帝如此忙，就随口提了一句早些时候在静物殿看见陆星妄，要来找三殿下多切磋切磋的事情，原本皇帝不准备那么早来，被小将军说来说去，就顺道走过来了，谁知道一过来，就听到皇后阴阳怪气的。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皇后不太喜欢这个三儿子，但平时表面功夫都是做的过去的，如果今天不来，听不到这些话的话，就是皇后给送了这么多滋养品的事情，他也是不会有什么怀疑的。

皇后连忙说：“陛下真是的，早些说要过来，臣妾就同您一起来了。”

“不必了，皇后不是忙吗？”皇帝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朕怎么敢耽误时间。”

皇后没想到这些话会被皇帝听到，一时有些急切，连忙站起身走过来单膝下跪，轻声说：“陛下哪里的话，臣妾再忙也不是为了自己，而能给陛下分忧，也是臣妾所希望的。”

皇帝勾唇笑：“分忧？”

皇后背后莫名一阵冷汗。

皇帝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搀扶起旁边的陆星妄好生叮嘱了一番，可能正好是因为皇后的事情，他心中对这个孩子的愧疚就越深了一些，兰贵妃也算是他有爱过的女人，这个孩子也是他骄傲的孩子，如此落的这样，他心中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朕最近库里得了几样其他星际送来的机械新品，记得你喜欢，回头都让人给你送来。”皇帝想了想，又说：“少将军今天还跟朕提起说平日里除了在军方，在宫中想见你切磋切磋都不容易，你这半年不太出宫门，肯定也闷的慌，回头朕让人给少将军送快通行令牌，让他可以时常过来陪陪你。”

陆星妄从来都是胜不骄败不馁的知分寸，即便此刻得了大便宜，他也是规矩的谢恩：“谢谢父皇。”

并没有纠结这些恩赐。

陆星妄只是抬头看着父母，低声道：“父皇一大早就批阅早折，要多注意身体。”

不太关心旁人的人开口关心就最触动人心的，皇帝看着比以往瘦更多的孩子，心中当然也不会没有感觉，不过他是皇帝，从来情绪不会太过于外漏，只点点头：“朕心里有数，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得走了。”

陆星妄并不意外，又行礼送走了父亲。

从头到尾皇帝都没有训斥皇后，但却让皇后十分的难受，下不来台，今天本来是来给陆星妄添堵的，但却让她如坐针毡，急忙跟了过去。

……

午后

阿若清理着各个地方送来的贺礼，精致而豪气的礼物如同流水一般，她好不容易交接完毕，这才快步的进入殿内。

“殿下，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本来太子的成年礼咱们礼部是要大半的，但是今天中午的时候，陛下忽然说要行节俭之风，就缩减了越算，一切从简了。”阿若的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听说太子殿那边今天中午送去的饭都没吃，原模原样的又送了一份过去。”

陆星妄的生日从简了，太子也没躲过去，而且损失的还不是一般的生日，是18岁成年礼，人生最重要的大殿啊，这本来对于皇后他们来说就是个昭告天下的机会，想要借此站住脚跟，让天下人知道以后就是太子的时代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全天下还不是要知道太子的成年礼一切大简，让人笑掉大牙了吗？说完后的阿若看向陆星妄，却发现少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阿若犹豫了一下，说：“殿下，晚些时候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点您爱吃的？”

“不用了。”陆星妄说：“我没胃口。”

因为毒素的作用，他的胃口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少，甚至断了药的这段时间，陆星妄已经开始服用营养液，不再进食了。

阿若心疼的厉害：“那您……”

陆星妄说：“今晚我去母妃那里看看。”

往年都是兰贵妃喊他去宫里过生日，今年是陆星妄自己前去探望母妃，兰贵妃的妃陵在宫外，很难出去，他到了兰贵妃被封闭的宫里头，坐在内殿落了灰的石阶上，安静的望着殿内熟悉的一草一木，以前他其实很抗拒来这里，毕竟一过来就是要面对母亲严苛的要求和没个尽头的教诲，此刻这里是那样的安静，他却感受到了空前的寂寥和悲伤。

每到夜晚，就是体内毒素发作的高峰期，他浑身的血液烧的厉害，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但面上却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他记得，曾经，在这个台阶上，母亲第一次给他穿上皇子的袍服，然后说：“我们星妄真是既优秀又帅气，穿这个袍服多合身啊，以后十八岁岁成年大殿上的袍服肯定更帅！母亲就等着那一天了。”

那个时候的陆星妄说：“那要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