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当今秦王乃是篡位之徒,他与诸公子意图拨乱反正,糟了算计,诸公子不幸命丧王宫,只有他侥幸偷生,逃得一命!”
吕不韦听到这话,心中喜悲参半,喜的是王观澜之言与事实并不相符,应该没有从嬴傒那儿得到真相。
悲的是这王观澜对秦王上位一事,并未持接受态度,对孝文王死因有所怀疑。
吕不韦一副义愤之相,起身大喝:“荒唐,此言大谬!”
吕不韦上前两步,拱手怒吼道:
“观澜先生,尊驾乃是先君信任的重臣,岂会分辨不出这些叛节乱政之辈的饶舌?”
王学斌闻言依旧是那副面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吕不韦见此继续说道:
“数月之前,先君昭襄王薨殁,秦国上下无不悲戚,孝文王本就病体危累,还曾衣不解带的看顾先君月余,悲戚之下,不幸薨殂,此事有太后为证,天地可鉴!”
说着,他愤怒的指着木匣中的首级,扬声说道:
“大王即位与危难,外有诸国环伺,内有朝臣相疑,这逆贼本为大王手足,不思报效君王,反而意欲谋逆,此等仁义不尊的畜生,应受万箭穿心之刑才是,先生斩杀此寮,实在是便宜他了!”
吕不韦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声色俱厉,仿佛想把那嬴傒活吃了似的。
王学斌看着吕不韦的表演,没有直接拆台,开言问道:
“哦?朝臣相疑?怎么回事?”
吕不韦一听说道正事,整理了一下情绪,恳切的说道:
“先生有所不知,先生之功,不仅大王感念,满朝公卿,无不拜服,唯先生之首是瞻。
大王即位,众朝臣虽无异议,但先生不在,终究不圆满,朝中上下,都在等候先生表态,除了先生,无人敢为众人之先!”
王学斌听到这话,不由笑出了声:
“吕相是说,朝武,竟没有一个信服大王的?”
吕不韦闻言,也笑出了声,仿佛王学斌说的是什么笑话似的。
“先生此言就有些荒唐了,大王即位月余,先生可曾听闻我秦国朝政有何滞塞之处?
只是没有先生的指点,朝臣心中终归是没底,毕竟先生搅弄六国风云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王学斌淡淡的看着吕不韦,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可知诸位朝臣为何不尊秦王?”
吕不韦闻言宽慰的笑了笑。
“先生久不在秦国,许是听到了什么谣言,我大秦从来上下一心,何来不尊大王之言?
若是朝臣不尊大王,那我大秦早就乱了,先生客居赵国,可曾听闻过秦国有乱象?”
王学斌长叹一口气,摇头说道:
“尊驾不必在某这里饶舌,秦国局势,某比尊驾了解的多!”
说着,王学斌也站起身来。
“当年昭襄王听从王某谏言,将朝臣分为文武,军不干政,政不干军,以此宗权!”
“秦国自此文武分立,想来尊驾也是知道的!”
吕不韦沉默了,他看着踱步的王学斌,凝重的点了点头。
王学斌没有在意吕不韦的表现,继续说道:
“自文武分立以来,文臣以蔡相为首,唯王令是从,武将以虎符为要,不见虎符,不动军,你可知晓?”
吕不韦又点了点头。
王学斌回过身来,看着吕不韦说道:
“当今秦王即位,揽权无可厚非,罢免蔡相,任尊驾为相邦,可尊驾身为幸进之臣,功不足配位,再加上秦王得位不正,何以取信朝臣?”
吕不韦衣袖下的双拳攥得紧紧的,他看着王学斌,一字一顿的说道:
“若无先生之令,我满朝公卿岂会做出这般大逆之事!先生究竟是秦国之臣,还是那六国乱政之辈?”
王学斌看着面无表情的吕不韦,摇头答道:
“王某既非六国之徒,也非秦国臣下,只是有感于昭襄王的气魄,助他成事罢了!”
“至于这朝臣”
王学斌袖手一振,高亢的说道:
“若无王某助言,你当满朝文武为何会依律理政?”
吕不韦听闻此言,心沉到了谷底,若王观澜所言不虚的话,那他对秦国的影响,绝度超乎自己与秦王的想象。
“我当为何,原来是先生从中作梗!”
“怎么?先生想再演齐田旧事?”
齐田旧事指的是齐国田氏代齐一事,齐国原本是姜尚姜氏封地,齐王为姜氏一族。
齐桓公时,陈国公子完逃亡齐国,被齐桓公收留,这公子完就是后来的齐王田氏之祖。
田氏扎根与齐国后,经过数代人的谋划算计,最终得以把揽朝政,在将齐姜一脉排挤屠戮干净之后,最终废了齐康公,实施了篡位之举。
因为田氏历代的耕耘,齐国上至朝臣,下至民心,皆以被田氏一族收揽,因此田氏代齐一事并未引起国中反对,田氏也如愿顺利登临齐王之位。
吕不韦此时提及此话,就是想要试探一下王学斌,探一探他的心思。
若他有御极之意,满朝文武绝对会瞬间倒戈,尊王以抵观澜,若他没有御极之意,那就让他说服朝臣,以示诚意。
无论是那个结果,对于吕不韦和秦王来讲,都是有利的,毕竟是商人,不会做亏本买卖,他到要看看着王观澜如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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